第五十二章、暗箱操作（四）

邓肯这才有机会拆看红衣大主教的亲笔信。信的大体意思如下一一

黎塞留不怀疑列瓦达的煽动力，但是严重怀疑他有本事鼓动邓肯和劳赫乔治！所以引进裁判所，一定是出于安道尔领的本意。或许邓肯想把列瓦达当成一个好用的工具，这没问题，因为他黎塞留本人也当列瓦达是个缓解财政压力的工具来用的。问题在于，使用这种德于才不相配的人，必须要时刻勒紧缰绳！建教堂必然要派谴神父，那这位神父就是勒缰绳的人。

看到这儿，邓肯暗骂：老奸巨滑！明明是想要把更多的触角伸进安道尔领，却反而给说成是对我有利的。不过他也是真得佩服大主教对人心的洞察力！

接下来大主教着重介绍将要赴任的神父，也就是此番派往安道尔领的特使——卡廷神父。该人具有信仰坚定，为人谨慎、谦逊等等美德。他立志开辟新教区，并深以为荣耀，甚至甘愿为此放弃主教助理的任职！

邓肯再次暗骂老狐狸，明明是栽培亲信之举，居然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当他把信递出去，却是另一番说辞：“真是目光如炬呀！劳拉夫人，对列瓦达黎塞留大人与您有一样的担忧！”

劳拉接过信细细读罢，脸上流露出欣慰和自傲，与红衣大主教在某件事情上看法一致，绝对值得荣耀！

受到这无形的鼓励，劳拉毛遂自荐：“邓肯，我想加入裁判所，成为法官！”

“可以！但现在您有更重要的事：我想请您返回法兰克城，与商学院沟通筹备建立安道尔分院。您还要为裁判所聘请法官，在德才兼备的老师中挑选四到六位吧。”

劳拉兴奋地涨红了脸，她努力克制着自己顾全礼仪。

正这时，有仆役进来通报大主教特使到。列瓦拉含混的说特使在路上，其实就在市场门口的路上，不过是避免被当面拒绝的尴尬一个说辞罢了。

这位卡廷神父是位不苟言笑的人，瘦削的脸庞，宽宽的额头，刀刻般的皱纹，锐利的一双灰眼睛。看上去是个有主见，不轻易妥协的人。

列瓦达显然畏惧此人，拘谨地为邓肯引见。卡廷神父面色和煦，在胸口画着星辰图案，为新结识者祝福。

主客在圆桌边落坐，出于礼貌也是发自内心，卡廷神父赞叹威廉大道安道尔领市场的繁荣富庶。尤其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切竟然发生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

“百闻不如一见，乡村级别的小教堂的确与这大市场不相配啦！”话就这么自然而然转到了正题。

“列瓦达修士比照香槟城规模的提议似乎也不能令弗雷德少爷满意，我不想猜下去了，请您直接给出答案好吧。”

邓肯灿然一笑，像个孩子，“安道尔领要就要最好的，我们的样板是法兰克城圣母大教堂！名子我都想好了，安道尔圣心大教堂！”

列瓦达听得脸上一阵抽搐，这如何负提得起呀！

稳重的卡廷神父没有失态，只是锁紧铅灰色的两道浓眉，再度打量安道尔家族继承人，这个在阳光下笑容灿烂的大男孩儿。

他把圣母大教堂这样规模的建筑当成玩具了，拉上教会跟他一起搭建！难道关于他的那些资料都是讹传么？可许多对他的观感，来自当事人的亲身经历，包括大主教阁下！

或许，眼前这个天真任性的孩子，与资料中说的不是一个人？生性稳重的卡廷神父，没有轻率的表露出讥讽或不屑，而是谨慎地进一步探问：

“弗雷德少爷，您知道圣母大教堂花费了多么巨额的支出，和多么慢长的时间才建成的么？”

“略有耳闻，圣母大教堂的建成花费两万七千金币，历时九年！”

卡廷吁了口气：面前的孩子心智正常，可以继续对话。

“那么，神父，您知道这巨额的两万七千金币都花在什么上了？”安道尔领继承人马上反问了。

长廷愣了愣，他没想到邓肯会有此一问，更不掌握这方面的资料。只好诚实地摇摇头，静听。

“两万七千金币的开支，有一小半花在供养建筑工匠上啦！据可查资料，两百年前为修建圣母大教堂，法兰克全境动员近三万人力！工地上常年驻扎六千工匠！咱们只说这八千工匠，九年的消耗，是怎么样的支出一一＂

“对不起，弗雷德少爷，很抱歉打断了您！＂在卡廷这位助理主教级别的神父跟前，一直小心谨慎不敢乱发言的列瓦达，忍不住了，“这样规模的教堂由安道尔领修建，一样要用这么长的工期，这么多的工匠！”

一向对列瓦达不假颜色的卡廷，这时向投去赞许目光。

邓肯摆手制止他说下去，“关于压缩工期，缩减用工我会单独说的，不要打断我！”

“我们按最低限度三分之一刨去用工支出，”邓肯边说边在纸上列出这一项项数据，“剩下的一万八千金币差不多就是建材费用了，那时候古罗马混凝土浇筑技术失传了。大教堂是用一块块条石垒砌，用糯米熬汁混合了蛋青拌石灰粘合的！费时，费力丶费钱！现今，安道尔领重新掌握了混凝土浇筑技术，我们有把握材料成本减半！＂

“不，弗雷德少爷，圣母大教堂是一体的，你不能随意拆解它！”这回打断邓肯的是卡廷神父。

“为什么不呢？大教堂本来就是一块块搭建起来的，为什么不能反过来拆解！正是因为人们把圣母大教堂看做一体的，它才显得高不可攀，遥不可及，成为一个难题！”

邓肯说到兴奋处站起身，“当我们遇到看似无解的大难道，何不试试把它拆解成一个个小问题，如果解决了这些小问题，整个大难题是不是迎刃而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