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粮食定价权

安道尔全境大动员，帮助西境抢收夏粮！时隔五个多月，能够用于农田的轻便蒸汽机有四十台了，全数支援西境。

需要机械收割的麦田，事先要每隔一百米，由人工收割出一条宽三米与垄沟垂直的通道。蒸汽机顺通道下到田间，与春季翻耕时一样，前后两个滚筒放开牵引绳，只不过这回牵引的是收割机。同样是四个人负责四条垄的操作，站在收割机上的他们备力摇着手柄带动刀轮，成片成片收割麦子，效率在人工的十几倍以上。

收割玉米的操作与麦子相同，只不过是把刀轮抬高了。

沿岸一线的三个农场优先收割，收获的粮食迅速抢运到后方。大丰收招来了如鲨鱼群一般的海盗船！谁不惊慌？

西境军团小规模的几次滩头战，斩杀海盗数百，总算稳定了三个农场的人心。可大批粮食囤积，还是让人胆战心惊，巴不得马上卖出换成钱。只是这钱——不是金灿灿银闪闪的硬通货，而是花花绿绿的一把纸！

这花花绿绿的纸币正面是安道尔家族族徽，背面是安道尔圣心大教堂。（没有竣工不妨碍先拿来用）面值有一元、两元、五元、十元、二十元、五十元、一百元，叫安道尔元。

对纸币西境民并不陌生，自家在威廉造船厂做工或西境军团入伍的亲人，每月都会向家里寄的。这东西在农场的供销社里可以当钱用的。一元相当一个铜板。

用安道尔元在后方农场收购粮食，就不是那么顺畅了。这轻飘飘哗哗作响的东西，总不如沉甸甸叮当作响的东西让人心里踏实。

对于阻力，基层的官吏就要拿出一点力度了——

“什么意思？怎么想的？种安道尔的地，住安道尔的房，没让你们缴税只让你们卖粮！不愿意？”百户长瘸子巴扎尼，拍着桌子，“不愿意哪来回哪去！”

孔帕尼斯一帮安置灾民，这时都缩着脖子不敢吭声：往哪回？家乡给恶魔诅咒了，回得去么？再说，瓦伦丁大人被调走了谁领大家回去？！

唉，认了吧！毕竟安道尔领出价公道，足斤足两付钱。只是这钱——唉！

进入九月份，西境的夏粮收购基本完成，各农场每户卖粮收入的中位数在六千安道尔元。

西境一万公顷土地，收购上来的小麦加玉米统计数字为四千万斤！考虑到各家各户存在手中的粮食还有六百多万斤，没有化肥没有农药仅是种子改良，这样的产量相当不错啦！

“领地其他地方播种的四千公顷，收获还没有统计上来，估算应当在一千二百万斤以上。”安道尔领城堡中，执政官劳赫乔治，如数家珍报出止述数据。

“德米尔书记官，算一算每个领民的粮食储备多少？”领地武装力量总指挥罗英成问。

德米尔是米兰神学院学生，为大教堂修建跟随导师诺查丹玛斯来到安道尔领。算盘和计算尺的“发明”大大提升了算力，工地上的设计施工不需要那么多运算师了，他受聘安道尔执政官。

德米尔先拉计算尺，得出几串数字记下，再噼哩啪啦拨打算盘，很快报出结果，“领地居民十五万人，简单计算下来，每人四百斤的粮食储备！”

“这点粮食储备，还是略显紧张啊！”劳赫乔治说，稀缺时代的人对于缺粮都有着深深的恐惧。

“可这只是一季的收成，西境大部分农场已经夏种完毕了，播种有马铃薯、萝卜、胡萝卜和少量甜菜。”鲍里斯说，“别忘了，做为食物补充，西境还有渔业生产！”

邓肯、劳赫乔治、罗英成、鲍里斯、加尔文这五位安道尔领的执政者，围坐城堡大厅长桌边，商讨邓肯提议的领地出售粮食议案。

劳赫乔治和罗英成对此提案顾虑重重，俩人都是深度的缺粮恐惧症。但俩人又不敢激烈反对，毕竟邓肯做成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鲍里斯是赞同一方，加尔文还没有表态。

“于连，说说你收集到的粮价信息！”非紧急的事项，邓肯尽量采用说服。

于连没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的，像德米尔一样他也是个数据提供者。

数据算广义上的情报，小半年前在法兰克城，邓肯因为情报不准，一度很被动。这亏不能再吃啦！所以，邓肯派于连主持必达邮递，要借助邮递深入到社会神经末梢的特性，建立自己的情报源！耳目不可假手他人的！

“去年的黑死病造成了除西南教区外，几乎所有的田地撂荒！只是人口锐减，存粮还能勉强维持着，”初时有些紧张，说着说着于连就顺畅了，“所以今年粮价一直维持在高位！小麦每斤五个铜板，玉米在四个铜板到四个铜板五十毫之间波动——”

“德米尔，算一算：以我们的成本，玉米在三个铜板九十毫卖出五百万斤获利多少？”邓肯问。

德米尔小本子中查找数据，噼里啪啦拨打一阵算盘再使用计算尺后，说：“玉米棒子由田间运送到加工厂，脱粒后运送到安道尔市场，每斤成本在一铜板三毫，剔除交易成本后，每斤获利两铜板四十毫左右。那么五百万斤获利——一千二百金币！实际上可能不会这么多，五百万斤玉米压到市场上必然拉低粮价的。拉低多少很难预判，好在是安道尔市场出售，粮价波动由我们控制，所以——获利不会少于一千一百金币！”

劳赫乔治和罗英成大开眼界了，没有发生的事靠计算能提前知道！实际上在这个时代，因为算力太弱大宗商品交易赔了赚了，赔多少赚多少往往是笔糊涂账！计算能力也是执政能力的一部份啊。劳赫乔治看德米尔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五百万斤，一千一百金币，”加尔文皱着眉，“领地要动用数百辆马车，过千人力，赚钱效率实在不高！”

加尔文这话有所指的，航海仪器课题小组已经攻克了六分仪制造，投入量产了。

航海钟部分攻克了，造出精度要求不是那么高的民用钟表了。本着滚动积累，市场检验，持续改进的十二字方针。加尔文从课题组剥离出十五名工匠，八十名学徒，生产民用钟表。

这新鲜玩意儿定位在贵族奢侈品，装饰有宝石和贵金属，还有音乐盒，活动人偶等等噱头，生产了三十五台。

拍卖行特别举行钟表专场，轰动一时，三十五台钟表各不相同，每台都是爆款！整场拍卖纯获利一千零七十枚金币！

两相对比，劳师动众的粮食交易确实赚钱效率低下！但这两者可比么？这要是魂聚，邓肯就得痛斥加尔文啦！可那个环境大家目标高度一致，又是平等的同事关系，邓肯可以无所顾忌说话。可现在，他是拥有绝对权力的领地公爵，说话反而要讲究策略了。

邓肯站起，走到加尔文身后，手搭在他肩膀上，面对大家说：“加尔文说的是事实，发展高附加值产业也是领地的大方向。但粮食是一种特殊商品，不客气的说粮食主导着这个世界！如果从这个高度认识粮食交易，赚钱反而显得没那么重要啦！掌握了粮食定价权，才是我们交易的目的，有了粮食定价权，我们就能低成本的潜移默化的左右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