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循规蹈矩一年

武学部平日里操练的大校场，宽阔到能够轻松容纳下全校教师、学员、仆役共十万人！而本届入学新生不足两千人，聚在这里难免地旷人稀场面不好看。

所以会场需要重新布置。一位黎明期高阶元素系土属大法师，率先登场——迁移校场正前方的检阅、观礼台。那位大法师双臂平举前伸，手掌张开手心向上，遥对那座三层的观礼台，口中诵颂咒语。巨大的观礼台一震，只是一震没有升到半空，地基还在泥土中。

这时，法师张开的手掌由指尖带动内卷，然后是手腕，然后是小臂，然后是上臂。法师咒语的诵颂变换了节奏，观礼台前的泥土开始波浪似地翻涌，像一根根巨大的滚杠。观礼台就在这一根根巨大的“滚杠”驱动下，向着法师指定的位置缓缓移动。

观礼台终于到达指定位置，立地生根纹丝不动。迁移成功了。按说，这位大法师也能做到让那台子拔地而起，凌空飞到指定位置的。但那种炫耀、震撼的效果消耗巨大，没有外人更没有敌人，做给谁看？自然还是用这种精确计算过的，最稳妥省力的办法合算了。

轮到魔法学徒与仆役们登场了，他们有百余人，俩俩成一组。先是仆役袋子里掏出一把经过特殊炮制的种子，扬手撒向半空，魔法学徒展开卷轴施放风术。风是定向的，或徐或缓由魔法学徒操控，种子被均匀地播撒到划定的区域。种子一落下就活了，破开坚硬的地面钻入泥土。

接下来的工作，由一位黎明期中阶的元素系木属大法师完成——施法催生。大法师两臂侧平举，敞开胸怀诵颂咒语，他下垂的衣摆和袍袖在咒语声中，无风自动冽冽作响，刚刚播撒种子的区域开始降雨，晴日降雨！

……雨水召唤出嫩芽，破土的嫩芽扭动纤细的腰身，攀附着细密的雨丝，向上向上，不停不歇地攀爬……雨一畦一畦的下着；种子一畦一畦的生发，一畦一畦的万紫千红覆盖了大校场百分之九十的面积。是的，百分之九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切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

又到学徒跟仆役的了，学徒展开魔法卷轴，用风刃修剪斜生横长的枝叶。仆役们用耙子把这些落地的枝叶收拢到一堆儿，再装进学徒们撑开的永远也装不满的口袋里，最后运走做草食魔兽的饲料。在圣*克劳恩学院，物尽其用绝不浪费，与铺张、排场并行不悖的。

整个施法过程法师、学徒、仆役，静悄悄配合默契，鲁莽的闯入者肯定会打扰施法的。所以，守门的哨兵没有说谎。

托乐队临时指挥，学监克劳恩大人的福，孩子们有幸目睹了魔法创造奇迹的全过程，大家都是两只手紧紧捂住嘴，把惊叫捂在嗓子眼里！

——邓肯一度担心室外空旷不拢音，影响演出效果，事实证明他多虑了。观礼台上那个被众多高阶法师、战士、神官簇拥的人，只是冲着会场弹了弹左手食指，嘴里吐出两个音阶，一个罩子就凭空出现了。罩子是透明的，你能在空气中分辨出它，却看不清它的远近，它的边际，大概是笼罩了整个会场吧？这就是魔法结界么？

邓肯目力极佳，他紧盯着众星捧月般站在观礼台中央，那气度不凡之人——他身量极高，面部肌肉僵硬，看上去似带着怪异的笑，他一定是院长啦！没错，他就是法兰克帝国首席大法师，圣*克劳恩魔武学院院长，封号弧光大魔导师的莫桑。他在由艳阳期跨入封号期的关口，因魔力失控操损伤部分神经，导制面瘫。

弧光大魔导对外感应惊人，那些紧盯着他看的新生们，突然感觉眼前有团柔和的光雾遮挡，如果你还没领会这其中的警告，光团会越来越刺眼！邓肯连忙移开视线，光雾消失一切恢复常态。邓肯捂住狂跳的心，暗叫厉害！

配乐长诗圆满成功！邓肯瞥一眼观礼台上，学监克劳恩大人正附耳同校长说着什么，弧光大魔导微微点头。奖学金的事成了！伙伴们一年的生活费有着落了，至于为领地创收减轻叔伯们的压力，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是循规蹈矩一步一步来吧。

——圣*克劳恩魔武学院真大，实在是太大啦！大到一天当中，这院子里的气候居然不一样，东边是晴天西边在下雨；大到需要七纵五横铺着天青石的直道，和无数彩石小径才能四通八达；大到从后校区到前校区办事，需要乘坐独角兽车走上近两个小时。

这院子还是个植物王国，魔法师们恨不能把全大陆能搜罗到的植物都引种过来。宿舍、食堂、教学楼、图书馆、魔法塔不过是林海绿意中的点缀。

魔法部起自第四大道，独占第五大道、第六大道第七大道、与武学部隔着一片高大云杉林。这里又叫老园区，是克劳恩侯爵最早供养魔法师的地方。

“你们新学员的宿舍在第六大道，与第三长街的交叉处，十九号楼。记住，别出去找不别来！”老学员总是如此叮嘱，“在学院，南北走向的叫大道，东西走向的叫长街。”

邓肯终于见到了高耸入云的魔法塔！一座、两座、三座……八座、九座、十座，哎呀，数不过来！这些塔的形状有方体尖顶的，圆体椎顶的，六面体伞盖顶的，鼓形体洋葱顶的，还有难以描述一节一节细上去的。反正是千奇百怪，各显其能，邓肯甚至觉得：魔法师大老爷们是不是跨界搞建筑设计去啦！

这一届招入魔法部的二百七十六人，在全体新生中大约占百分之十五。十九号楼五层共八十个房间，四人一间住不满勤，邓肯这间就是三人同住。

这寝室另外俩人，一个是红头发的丹，一个是满脸粉刺的杰克。统一制式的校服就放在各自的床上，是浅灰色长袍，还有一枚校徽。

“怎么是这种颜色，我明明看到他们穿的是深蓝色！”丹不解地问。

“你看到的都是魔法学徒啦，而我们是学员！”杰克回答的有气无力。

“区别呢，区别在哪？”丹不甘心。

“区别是人家能辅助法师做一些事情，而我们只会穿这该死的袍子！”

“升不上学徒就一直穿着这该死的袍子么？”

“没有那样的机会，你会被淘汰的！淘汰到武学部，如果你身体够强壮的话。”

瘦弱的丹缩了缩脖子，杰克看到了，“那么就剩下一个机会了，去做仆役！”

“杰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丹尖叫，“我，乔迈尼家族第五顺位继承者人，做仆役！这个笑话一点不好笑！”

“可那些平民宁愿做仆役也不愿离开学院！”

邓肯懒得搭腔，仔细研究着手里的校徽。这东西是低级魔石制成，存储着佩戴者的全部信息，并随时更新，听课、上食堂、去图书馆，甚至进这间寝室都要用到。

——魔法部的教学楼，图书馆、食堂都在第五大道。邓肯跟朱丽叶、山德拉第一次走进食堂，两个小姑娘就惊到了，在安道尔城堡一向粗茶淡饭的她们何曾见过这么丰富的食物！不说主食，也不说菜品，只说蘸料就有二十多种，而她们只认识草莓酱、香草酱、苹果酱、牛肉酱。

邓肯还好，不过是前世的自助餐而已。他拿了餐盘就要自取，朱丽叶拉住他悄声说：“太贵了，要十个铜币呢！”

“十个钱币能吃饱吃好，真的不贵啦！”

“只是一顿耶，还是一个人！”山德拉也说，“十个铜币的黑面包和咸鱼片够我们三个吃一天的啦！”

听了这话，邓肯有流泪的感觉，暗骂自己无能，赚不到钱！

——新生头一学年只开两门课，冥想和魔法通识。冥想不必说了，是修炼的根本。

所谓魔法通识就是让学生们，对魔法世界有个初步的了解。内容包括魔法概论、精神力的作用、冥想的作用、元素的认识、咒语的认识、魔石{晶}的认识、魔兽的认识、魔植的认识、炼金术是什么、召唤术是什么、阵法浅析、道具制作初探、卷轴制作初探、试验室设备详解。

日子就在宿舍、教室、食堂、图书馆这四点的折返中一天天过去了。年底大考，不能成功冥想的淘汰，成功冥想魔法通识不过的，可以补考。两门都过的晋级下阶魔法学徒。

邓肯和朱丽叶成功晋级，山德拉哭红了眼睛，她魔法通识没过。同寝的杰克和丹卷铺盖走人了，那件他俩瞧不上的浅灰色长袍扔在床铺上。

晋级了魔法学徒，寝室又只剩自己了，邓肯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