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来，做好些。”欧阳军咬牙。

陆幼常点头，把毛巾递给了欧阳军，欧阳军咬着毛巾，陆幼常又寻了一藤条，绑住了欧阳军的双手。

“对不起，欧阳，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陆幼常做完准备工作，把欧阳军按在了地上，用树枝当筷子，夹起了一块火红的炭火称向欧阳的脸。

欧阳军点头，闭上了眼睛。

此时，陆离就站在他们的跟前，也闭上了眼睛，居然有以这种方式毁容，以毁容来改变面貌的，只为继续隐姓埋名，做一个真实的不被人关注的路人甲。

没有挣扎，没有从咬着毛巾的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但陆离听到了明显的粗重呼吸声。

可是，火红的炭火烧烤皮肉的滋滋声也没有，灼烧皮肉的气味也闻不到。

陆离想，或许已经完成了，睁开眼睛，由两根树枝夹着的炭火才往欧阳军的脸上凑近。

“滋……”

“啊——”

“呼呼……啪啪……”

一声灼烧皮肉的滋滋声，欧阳军从深喉咙里发出来的痛苦声，以及四肢挣扎，特别是双手蹬到了旅行包的声音，连贯发出。

陆离瞪大了双眼，炭火在欧阳军的左脸上移动灼烧，额头瞬间冒出了黄豆粒大的汗珠，而陆幼常的模样，像极了恶人狰狞的样子。

“爸爸……陆伯伯，你干什么，放开我爸爸……”

“爸爸，你……放开欧阳叔叔……”

两个吃烤番薯的孩子坐得不远，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迅速跑过来，却看到了这骇人惊悚的一幕，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们无法想象，只有日本鬼子对付红军叔叔的残忍手段，居然在现实中看到，而且是自已的父亲。

“走开，别看！”

陆幼常喝道，两个孩子愣了愣，但已经泪流满面。

欧阳军的左脸大片灼烧成伤，皮肉都焦了，熟透的皮肉已经裂开，露出红色的肉，但不会出血。

这伤，好了也定然留下一片伤疤，是要破相的。

炭火变黑，威力大减，只留余威，但难造成伤，移开，陆幼常帮欧阳军拿走了嘴里咬着的毛巾。

欧阳军望着眼前两个孩子，眼睛里也有泪，但对陆幼常并无恨意，望着孩子们。

“你们看到了，看清楚了，记住，今后永远别碰古董，也别碰文物，远离是非，转过身去，别看了。”欧阳军忍痛，咬着牙嘱咐他们。

两个孩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个行凶，一个受刑，可是行凶的没有悔意，受刑的心甘情愿，他们是在做戏吗？

两个孩子哭着转过了身，但听到欧阳军与陆幼常说：“老陆，右边脸。”

如此坚定，是欧阳军的要求，孩子们懵了，这是受刑？还是享受？

“老姜……对不起了！”

陆幼常把毛巾塞回到了欧阳军的嘴里，重新夹起一块火红的炭火，并且此时，对欧阳军的称呼都变化了，从此，只有姓姜的四人，没有欧阳军和陆幼常了。

“滋——”

“啊——”

“呼呼……呜呜……”

“好了！”陆幼常扔掉了手里夹的炭火，取掉了欧阳军嘴里的毛巾，把他扶了起来，拆掉捆绑双手的绳子。

“我还看得出来是我吗？”欧阳军问陆幼常，仿佛是整容医院里出来的爱美小姐，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已整容成功否。

陆幼常叹息，肯定点头。

陆借着火红的炭火光芒，看着欧阳军，红色光芒之中，欧阳军的脸，也印得通红一片，陆幼常制作的伤，非常真，又脸颊都灼烧了，额头也稍带一些，如果头发再烤掉一些，犹如火场里逃生的人一样真实。

脸上的灼烧很疼，但欧阳军咬着牙忍着，两人在讨论这伤，气氛很和谐，不是孩子们想象的那样。

陆离真的惊愕，居然如此手段，他们也可以做出来，也可以接受。

“好了，轮到我了！”陆幼常此时拿起了藤条和毛巾递给了欧阳军，他也需要易容，尽管这代价很大，很痛苦。

欧阳军默不作声接过了毛巾和藤条，如果有可能，谁愿意接受这一切，谁愿意下这狠毒的手段，连自已的孩子都可能误解，并留下终身的心理创伤。

欧阳军似乎难以下手，陆幼常接过了手巾，自已塞到了嘴里，然后转身，把手亮给欧阳军。

欧阳军沉默，安静地做着一切事情。

“滋——”

“呜呜……”

陆幼常拥有更强的心理准备，毕竟这主意就是由他出的，而且意志更坚强，咬着毛巾忍受这一切，犹如一个坚定的信念。

当事情做完，陆幼常抬手，轻轻触碰自已的脸，而后非常满意。

陆离望着此时炭火光芒中的陆幼常，他变了模样，着实起到了遮盖面容的效果，但这大面积烧伤，他们就不怕日后难以护理，落下什么病根吗？

“啪啪……”

炭火中添进了干柴，噗一声，火苗重新燃起，照亮了一切，在火光中，他们的面貌终于可以完全看清楚了，火灾中死里逃生的人，效果只差一点点。

于是两人自已拿起一支带火苗的树枝，往自已的头上移，一股毛皮烧焦的味道非常浓郁。

“你们可以过来烤火了。”陆幼常忍痛叫唤孩子们，这种痛不仅来自伤口，也来自内心，对孩子们的愧疚。

两个孩子泪流满面，回到了篝火边，打量各自的父亲，犹如见到了陌生人一样，他们父亲的这副尊容，着实令人害怕。

“我们现在开始都是姜姓人家，你们记住，千万别与人说出真实的姓名，真实的出身，记住了吗？”陆幼常声音很温和，嘱咐着孩子们。

两个孩子对视，不知道为什么自已连姓名都不能再用，连出身都要隐瞒，但父亲永远是对的，默默地点头。

开始重新起名，陆幼常为姜粟，欧阳军为姜稷，陆川平为姜骏，欧阳东为姜旭。

烤火，制造新身份花去了一些时间，又烤了一会儿火，才熄灭了篝火，重新在黑暗中赶路，两束手电光在山野间不断晃动，似是夜里打猎的猎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