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谁说孩子长大了就不会调皮捣蛋了呢?
那锅盖头们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别以为俊辉只是个爱哭鬼,到了学校,照样能让老师们头疼.
早上的时候,陈阳送几个锅盖头到学校,俊辉的班主任就在校门口等着他,对他进行了一番教育.
"你是俊辉的家长是吗?"美女老师站在朝阳下,一头大波浪长发与精致的妆容给人一种很时髦的感觉.
重点是漂亮.
"我,算是吧."陈阳莫名有些紧张.
按理说,面对这种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不管她漂亮与否,他都应该很倘然才对,毕竟是取过媳妇又跑过老婆的人了.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忽然就有些反常,面对这美女老师,他那黑漆漆的老脸竟然有些滚烫.
真是见鬼了.难道我返老还童了?要情窦初开?
"什么叫算是?"美女老师哭笑不得,"我跟你说,俊辉上课的时候老是揪前面女同学的头发,人家女孩子都跟我报告好几次了,我也教育俊辉好几次了,可这孩子就是怎么说都不听,你们这些家长可不能忽视对孩子的家庭教育."
"啊?"陈阳看着早已经溜之大吉的俊辉的背影,脱口道,"这臭小子,小小年纪居然就搞这种事情?这分明是看上那女同学了,老师,你放心,今晚等这小子回家,我一定狠狠抽他一顿,让他半个月下不来床."
说罢,陈阳赶忙离去.
再不走,估计还得被这美女老师揪着不放,然后叨叨叨说一大通.
而且,他本来就有些面红耳赤的,再待下去,估计老脸得红成猴屁股.
唉,都七老八老的了,怎么还是不能免疫女人?都怪这老师长得太好看了.重点是,这美女老师还喷了香喷喷的香水,这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看着俊辉的家长撂下狠话就走,美女老师急了,朝着扬尘而去的皮卡车大叫:"喂,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俊辉有点调皮,暴力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陈阳看着后视镜里的老师,笑了笑,油门一踩,便只留下一阵尘土.
这可让美女老师急坏了.她以为陈阳误会了,没能理解她的意思,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又着急又自责的在原地跺了跺脚.心想,要是俊辉回去之后真被狠狠毒打了一顿,那岂不是自己的过错?
不行,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陈阳回到家里后,就进山去砍柴顺便挖笋了.砍两捆木柴对于他来说不是难事,个把小时的功夫就能砍好.把木柴晾晒在太阳底下之后,就去挖笋.
穿过杉树林,穿过灌木林,绕过几条曲折的小路,便在潺潺溪水边上看到了几丛茂密的麻竹.
这几丛麻竹都是老爸当年种下的,经过这些年的生长,已经变得十分茂密.
小溪里的山泉水蒸发在空气中,依附在竹叶上,让这些林林洒洒的竹叶看起来格外碧绿.
微风一吹,竹叶上的水汽携着竹子的翠与清飘荡在四周,立时就将山峦厚重的郁闷浸化成沁人心脾的清新。
而那些生长在竹子旁边的灌木也好,小草也罢,仿佛都得到了翠竹的分享,在这清新的微风里跟着轻轻摇曳.
而那些夏末的花儿,还在乐此不疲的盛开着,并且忘怀的接受着湿气的温柔沐浴。
微风虽然携走了一部分水汽,但竹叶上仍旧可见不少密密麻麻的小水珠,它们轻悠悠的粘在狭长的竹叶上,也粘在刚刚破土而出的笋尖上.
它们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并在斑驳跳跃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就好像是给竹子穿上了一件华丽的钻石披肩.
除了竹子与齐刷刷钻出地面欣然挺立莽莽竹林中的竹笋外,这里还有柔软的小草正娇羞的趴在地上。它们含情脉脉的看着蓝天,慵懒的享受着清风的抚摸。
而松茸的苔藓则靠在石头上,顽强的依附在石头表面,尽情的燃烧出碧玉般的火花。
除了这些,还有一种极为新奇的事物正在陈阳的目光下勾起他一串串少年时的回忆.
"这个真的可以吃吗?"他坐在地上,红着眼睛,细嫩的小脸蛋上还有两条长长的泪痕.
姐姐抓着一只奇怪的虫子,朝他笑嘻嘻的说道:"傻瓜,这个当然可以吃啊,你不要哭,姐姐马上就把它烧熟了给你吃."
"我不要,我要回家."他扁着嘴巴,眼泪又出来了.
姐姐一手抓着虫子,一手抓着他胖嘟嘟的小手,很是温柔的说道:"小阳要乖啊,爸爸妈妈跟爷爷奶奶都还在挖芋头呢,要等他们干完活了,咱们才能回家,知道吗?"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肚子好饿.呜呜呜."
"小阳,不要哭,不要哭,姐姐烧这个虫子给你吃好不好?这个虫子可好吃了."
"你骗人.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回家吃饭,呜呜呜."
都忘了那年是几岁了,反正他还很小,因为一家人都进山挖种在山地里的芋头了,所以他也得跟着进山去.
可他年纪小,消耗速度快,没多久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然后就吵着要回家.
可进山不易,出山也不易,家里人是不可能空出一个劳动力送他回家的,所以只能由着他哭闹.
姐姐看不下去了,就带着他来到溪边的竹丛旁边,然后抓了好几吃虫子,说是要把那些虫子烧死给他吃.
这在当时的他看来,可真是一种变态又恐怖的行为.
虽然他年纪还小,但他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乱吃的呀.
“你放心好了,这东西可好吃了,姐姐从来不骗人的.”说着,姐姐就把地上的竹叶跟树枝堆起来,然后用爷爷点旱烟的打火机将地上的竹叶点燃.
姐姐是个很细心的人,虽然那时的生活十分艰苦,可她那玲珑剔透的心还是会细腻得如同开春的暖风,再小的事物她都能放在心上.
就像春风吹拂大地,不会漏掉任何一颗小草一样.
因为担心火势会顺着地上的腐叶跟枯树枝蔓延,所以在把堆起来的竹叶点燃之后,她就赶紧用手扒拉略显潮湿的枝叶,开拓出一个防火圈来.
陈阳看着她动作迅速而又吃力的样子,忘了哭,只是一边抽噎,一边问道:“你点火干什么?难道你真的要我吃那个虫子吗?”
他厌恶的看了一眼被困在塑料袋里的虫子.
它们就像是猛兽一样,被一个坚固的塑料袋囚禁.
那些锋利又细长如刀子一般的脚想必已经尽了它们的最大努力,只是却依然无法让它们从那坚固的牢笼里逃脱.
“对啊.”姐姐冲他笑了笑,“这个虫子真的很好吃,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快递那根小竹枝给我.”
陈阳捡起身边的一根小竹枝.他不知道姐姐要做什么,不过姐姐喊他递竹枝,他递就是了,反正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吃那些恶心的虫子的.
谁会那么变态呢?谁会变态到去吃那些颜色看起来就跟大便一样的虫子呢?
重点是,那些虫子不仅有着细长的脚,看起来就很可怕,而且它们还有一个很奇怪的鼻子.那鼻子看起来就像是......
他张开自己两条趴在地上的小腿,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裆,心想,那些变态的虫子是把自己尿尿的吉吉长脑袋上了吗?
哦,天哪,这些虫子太恶心了!
姐姐拿过细长的竹枝后,就把那些虫子一只只从塑料袋里抓出来,然后强行将竹枝插入那些虫子的身上.
重点是,她居然是从那些虫子的屁股方向插入,然后从虫子的头部穿出来的.这可真是残忍到了极点.
他紧了紧菊花,愣愣看着姐姐。
姐姐把所有虫子全部串起来之后,就放到火上面烤。
陈阳就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一幕。
后来,若干年后,他的脑海里仍旧会时不时的冒出那些虫子在火焰里挣扎的画面。
同时,他也会回味起那股氤氲在空气之中的香味。
哦,是的,香味冒出来了。
当那些虫子挣扎几秒钟然后灵魂出窍,只剩下一个有些烧焦的躯壳时,香喷喷的气味就随着跳跃的火焰逃脱到了空气里。
他吞了吞口水,完全忘了自己先前的想法了。
什么变态啊,残忍啊,都不存在。
他的泪痕干了,眼睛也明亮了:“姐姐,可以吃了吗?”
姐姐已经把虫子从火堆里拿了出来。那一串黑乎乎的虫子,这会儿看起来可真是诱人啊。
姐姐摇摇头:“再等一会儿,等我把它们烧焦的地方弄掉就可以吃了。”
其实烧焦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想让虫子凉下来再给弟弟吃。不然的话,要是把这个小傻瓜的嘴巴给烫着了,估计又得哭半小时呢。
她一边对着虫子吹气,一边动手将烧焦的虫子翅膀啊,脚啊,鼻子啊什么的都从虫子身上揪下来。如此一来,那白绵绵香喷喷的肉就都露了出来。
瞧啊,它们还在空气中冒着热气呢。
陈阳闻着香味,口水一个劲的冒:“可以了吗?姐姐。”
“再等一会儿,还有两只没弄掉呢。”说着,姐姐也吞了一下口水。这么香的美味,谁会不爱呢。
“呐,给你。”姐姐把一大串虫子递给他,“要慢点吃哦,别烫着嘴巴了。”
“哦。”他想也不想的接过姐姐递来的美味,然后直接上嘴,用牙齿撕下一只外焦里嫩的虫子。因为真的太香太香了,比鸡腿还香,所以他也不在乎这虫子到底能不能吃了。而且,姐姐都说了能吃,那肯定就是能吃的。
虫子入嘴之后,与牙齿打架,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不仅香,而且脆,有种干吃方便面的感觉。
不过,这虫子可比那些昂贵的方便面好吃多了。虫子的外皮很脆,但里面的肉却是软软的,香香的,而且还带有一定的水分,真的是美味到无法形容。
当他口齿生津的吃到第二只虫子时,才发现姐姐正坐在对面,微微笑着,并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他垂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虫子,然后递给姐姐:“姐姐,你怎么不吃?”
姐姐摇摇头,笑道:“我还不饿呢,你吃吧,吃完了,可就不许哭咯。”
“嗯。”他重重点了一下脑袋,又继续欢快的吃虫子。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虫子是竹象鼻虫。
竹象鼻虫可以说是孩时记忆里长相最为狰狞的虫子了。因为它们都长了一个超长的鼻子,几乎有它们身体一半长。而那个超长鼻子的作用就是用于吸食竹子的汁液。
被它们吸食过的竹子,都逃不过枯死的命运。因此可以说,这些象鼻虫都是害虫。
虽然它们是害虫,可它们都有着很好的药用价值。不仅能祛风除湿,而且还可以治疗风湿性关节炎。除此之外,它们也富含营养价值,不仅含有蛋白质,而且还有很多维生素。
此时站在竹丛旁边,看着竹笋上的‘新鲜事物’,陈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日,仿佛又闻到了那股香喷喷的烧烤味。
“正好蛮久没吃野味了。”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大手一挥,就把原本还在竹笋上小憩的竹象鼻虫抓到了手里。
现在的人们生活水平大大提高,就再也没见过谁抓这小虫子了。
虽然他之前还是个穷光蛋,但说句实在话,自从他懂事之后,也再没抓过这种虫子。
可今天,他是不打算放过这些虫子了。所以,在把第一只竹象鼻虫抓入蛇皮袋后,他就发动意识,在附近的竹丛上搜寻竹象鼻虫的踪迹。
“大哥,虽然人家是害虫,但你也别把人家抓灭绝了。”系统见他抓虫子抓得疯狂,就提了个醒。
陈阳嘿嘿笑道:“就算我把这里的竹象鼻虫全抓了,那其他地方不也还有大把多嘛。这些年,山里的竹笋都没人挖,竹子也没人照顾,这些虫子繁殖得可欢快了,你放心吧,就我这两只手,不可能把它们抓灭绝的。哎呀。”
眼看就要抓到手的一只竹象鼻虫飞了。
“你看。”陈阳说道,“这到手的虫子都能飞了,它们灭绝不了。”
“好吧,恭喜你,触发了新任务。”
“不对啊,你这语气,怎么好像有点消沉的样子?”陈阳笑道,“而且,一般触发任务,不都是系统式语音播报的吗?怎敢劳烦您老亲自通传呢?”
系统若有人形,估计得狠狠白他一眼:“拜托,我说过,咱们是一体的,当你回忆往事的时候,我也会跟着你回忆。我是一个拟人化的系统,我也是有感受的,你开心的时候我会跟着开心,你难受的时候我也会跟着难受,咱们是共生共灭的一个个体,懂吗?”
虽然你现在强颜欢笑,但你或许能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别人。想念亲人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哪怕你一直对他们心存怨恨。但是,承认自己想念他们,又会怎样呢?与其把那份沉甸甸的想念压抑在心里,倒不如将它们宣泄出来。哪怕是说出来也好。
系统没说这些话。因为有些事情,拆穿了恐怕只会适得其反。有些道理,只有经过成长,才能被人领悟。
陈阳呵呵干笑两声,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问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