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些剑法是……”劳德诺小心翼翼的看着岳不群。
岳不群眉头深皱,淡淡的说道:“这是福建福威镖局的《辟邪剑法》。怎么,那些青城派弟子练剑时,没有避开你么?”
劳德诺拱手答道:“弟子前往青城派陪罪一事,本是他们未曾预料的。刚开始时,他们可能并没有反应过来,但不小心被我看了两次,他们就藏起来练剑了。”
岳不群眼神微微一眯,很不对劲。今生的林镇南是自已的记名弟子,以他那大嘴巴,经过十数年的传扬,天下有谁不知。年年的礼物,更是大张旗鼓的亲自送到,唯恐他人不晓。
这些年来,林镇南更是借着自已与五岳剑派的名头,把生意做到了全天下,号称天下第一镖局。就连四川,也因有燕心婷的原故,巴山堂上下对福威镖局也颇为看顾,根本无需给峨嵋、青城派打招呼,为何……
“德诺,你怎么看待此事?”
劳德诺迟疑了半晌后,方才说道:“弟子记得,早在十数年前,江湖中发生了一桩大事,林家的辟邪剑谱失窃,被一个少林与魔教的共同叛徒所得,那叛徒在短短时间内武功剑法大增,竟能与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一较高下。”
“自那叛徒失踪之后,江湖中人尚没有放弃,一直还在寻找。余观主是不是寻那叛徒不见,把主意打到了林家的头上,认为他家尚有另一份剑谱留存?”
薛白归自被岳不群派去天下会后,一直以黄金鬼面的天下会总管身份出现,常来往于大海之上,扬威异域。回南京后又多深居简出,江湖中人没有探查到他很正常。
只是那余沧者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怕得罪自已的风险去寻林家的晦气么?
回思原著,如果……余沧海行事若是被五岳剑派的盟主左冷禅指使呢?那么此举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了。
岳不群又细细的推演了一番左冷禅的谋划:
因为华山是夫妻店,弟子们又不成气候,想要合并五岳剑派,根本就没有什么破绽可寻,所以在对付华山派时手段极少,只是强压一途。
自劳德诺潜伏华山后已有两、三年时间,对于岳不群门下各个亲传弟子的武功多有所知。外门弟子皆是小小少年,根本无需在意。至于从前被驱逐下山的外门弟子,亲传弟子都不成才,更何况是他们。那剩下的,首要就是探查身为一派掌门人,岳不群的武功了。
当年岳不群与冲虚道人一战取胜,左冷禅他并没有亲眼见过,所以评判标准不明,并不知岳不群能够战胜武当太极剑法倒底是凭借着华山派本门的功夫,还是福威林家的辟邪剑法,这点很重要。因为这涉及到左冷禅的下一步行动。
如果岳不群对余沧海寻福威林家的晦气不闻不问,那么林家的辟邪剑法,估计早就被岳不群得手了,因为没人会真的无动于衷。如果岳不群对此表现积极,不消说,辟邪剑法尚未到手。这样一来,岳不群的武功就只擅华山派一门了,江湖传闻中必有虚高之处。
左冷禅如此,那自已又该怎样去应对?凭借神功霸气侧漏?令他不敢动弹?召回在新月部的弟子们,以自身的实力震慑住他?
岳不群摇摇头,野心家的意志,常人是无法理解的,不管前方有多少的险阻,他都会想办法去一一克服。所以野心家并不是真的智慧深远,而是他主动去想了,时时在算计着,所以才会显得他计高一筹。
而且中国的政治,在后世的《让子弹飞一会》中表明了,越是无脑的霸气侧露,越是会死的更快。人在江湖,快意恩仇,只会留下无尽的后悔与遗憾。做人做事,还是低调些好……
“德诺。”
“弟子在。”
“镇南虽学得希夷剑法,但我恐他火候不够,不足以抵挡余沧海。”岳不群深深地看了看他一眼后,方说道:“一事不妨二主,福威林家的事,可继续由你去探察,看看青城派意欲何为。如果余沧海要对林家动手,你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保证林家三人的性命安危。”
“这……”
“如果余沧海胆敢对你用强,你大可告诉他,只要他敢动手害你,就是两派敌对成仇之时。纵有武当派护着他,他亦死定了。就说我说的!”
“是……”劳德诺微微有些惊惧的拱手应道,但心底却暗自欢喜不已,祸水东引了。
就在劳德诺告辞想要退下时,岳不群又叫住了他,“德诺,这几年,本门的武功剑法,你学会了有那几门?”
劳德诺有些惊疑的应道:“回师父的话,弟子天份不足,在师父教师弟们练功时所学不多,只有一门华山剑法使得还行。”
岳不群点点头道:“常言道皇帝不差饿兵,此番去福建可能会有些危险,为师临时教你一套剑法,免得在对战余沧海时,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是,是,多谢师父,多谢师父。”劳德诺又惊又喜的连连拱手道。
岳不群沉吟片刻后,又说道:“只是华山剑法多以灵巧险峻著称,要么就是讲究气功精纯。以你老实的习性,与旁门的内劲,只怕不能很快的掌握。这样吧,为师早年得了一套旁门的剑法,总共三招,威力还算不小,就教给你吧。”
“不知剑法可有名号?”
“无名无号,就连剑招名也无,你自已随便叫吧。”临时针对松风剑法自创的剑招,哪有名号。
“啊……”劳德诺惊喜的脸色顿时垮了,旁门的,还才三招,无名无号,这也太他娘的……
岳不群当即使了三招平平无奇的剑法给劳德诺看,并讲解了一番其中的绝窍与奥妙。劳德诺虽然鄙视这三招平平无奇的剑法,但向来不受师门重视的他,有学就学,从来都不会多挑。毕竟能得岳不群看中,怎么也不会太差就是。
“记住了么?”
“回师父,记住了。”
“那好,去找你师娘,支一百两银元充作路费。”
“是,师父。”劳德诺瘪瘪嘴,岳不群就这点好,不太看重金钱。这三年来自已可从路费中省下了快一千两的银元了,再加上自已每月二十两的月俸,三年时间共存下近两千两的银元,这可比在嵩山派几十年强多了。由此可见,岳不群这捞钱经营的手段是多么高明。
“爹爹,刚刚在娘那里听劳师哥说,他要去福建……”岳羽裳一脸兴奋的跑来说道。
“不许去?”
“啊,女儿已经两、三年没下山去玩了,而且还从来没去过福建呢,女儿想去嘛。”
“爹爹这些天正准备教你一些新的曲子,你如果去……”
“都是那种与众不同的,好听的新曲子吗?”
“不错。等几天后,爹爹还要前往衡山,去参加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听说刘正风是因被莫大先生逼迫之故而洗手的,那里的事情可能也不少,绝对会比福威镖局的事还要惊心动魄。”
“嘻嘻,那我不去福建了,我在家陪爹爹。”
林镇南前来华山派送礼时,劳德诺倒也见过三回,所以领了路费之后,立即到山下的农家取了一匹寄养的快马。想了想后,先朝嵩山而去,直到接受过指令之后,方才一路直奔福建,径往福威镖局投帖。
林镇南一见是华山派来人,顿时欢喜的亲出迎接。劳德诺将青城派的打算一说,林镇南立即脸色大变,急问道:“劳师弟,师父他老人家有没有说会亲自前来福州?”
劳德诺摇摇头道:“师父说,林师兄学得《希夷剑法》已有十五年之久了,纵不是余沧海的对手,但自保却绰绰有余。再有师弟我在一旁助力,青城派并不算什么。”
“哎……”林镇南连连拍腿叹息道:“师父他老人家太过看得起我了,我……我,哎……”
“怎么了?”
“这些年,镖局的生意太好了,全国上下的分局子,有太多的事务要忙。我的剑法武功,不免有些疏忽,只恐远远不是那余观主的对手啊!”
“啊?”劳德诺急道:“我一个多月前曾见过余观主,只恐不是他的十招之敌啊。来来,林师兄,看看你能在几招之内打败我。”
说着,二人拨剑下场,一时之间,镖局的演武场中剑光闪耀,人影如飞,在交手三百余招之后,劳德诺方始主动落在了下风。
“停……”劳德诺无语的看着林镇南,他娘的,这林镇南的资质,看来比我还烂许多。练了天下第一的辟邪剑法跟华山派两家的武功都十多年了,尚且不过就我这水平。趟若余沧海来了,谁来挡?我吗?
林镇南苦恼的将剑一抛,哀声叹道:“都怪我,师父他老人家早有提醒,余沧海可能会来找我林家晦气。可我这些年来太过顺畅,竟然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劳师弟。”
林镇南突然站起抓住劳德诺的手道:“要不咱们逃吧,只要逃到华山去,但有师父出马,余沧海就算是烧了我的福威总局,那也不怕。”
劳德诺迟疑的摇摇头道:“应该没那么严重吧。毕竟咱们华山派又或五岳剑派对青城派的威慑力颇大,师父他老人家更是天下少有的高手,余沧海想要强夺师兄家的《辟邪剑法》,总要有所顾忌才是,要不……再等等看。”
“辟邪剑法?不是……”林镇南古怪的看了劳德诺一眼,说道:“劳师弟,师父难道没有给你说过,我林家的辟邪剑法秘籍‘原本’,早就被那恶人薛白归给盗走了?这在江湖上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啊?”
劳德诺一脸坦然的笑道:“师父曾给我提过,但师父也说了,就怕你家的辟邪剑谱副本也被那余沧海抢走,所以才特地命我前来相助的。”
林镇南连连摇头道:“那辟邪剑法我只学了一点皮毛,根本就没记住。自从薛白归盗走剑法的秘籍‘原本’后,我林家就再无什么副本了。这些年来,我林家父子二人一直学的是师父所教的希夷剑法。辟邪剑法早就没练了。”
“这样啊……”劳德诺苦恼的叹息道:“下山前,师父曾教了我三招剑法,说可挡余沧海一时,要不,我再临时磨磨刀,练练吧。”
林镇南命人给劳德诺安排了一间客房后,这才回到了卧房小院,一见妻子王大虎,立即拉着进了房门。王夫人一脸嗔意道:“大白天的干什么,猴急猴急的。”
“嘘……”林镇南先是到窗口侧耳听了一会,这才拉着妻子小声的说道:“两件事,余沧海可能要来寻晦气了,不是为师仇,而是为咱家的辟邪剑法。第二,师父所派来的劳师弟,只怕会是他派潜伏的间细,为的也是咱家的辟邪剑法。”
“怎么会?”王夫人惊呼道。
林镇南解释道:“剑法的原本在咱家,副本才被薛白归拿去了。师父如果给劳德诺说过剑法的事,必会说清楚剑法是原本还是副本。可是我着重提了两遍原本,那劳德诺却茫然不知,更不知我林家与青城派的旧怨。想来师父根本什么都未与他提起过。所以他来此的目地,绝不是为了单纯的救援咱们,也是为了辟邪剑谱才对。”
“大哥,你不会猜错吧?”
林镇南踌躇了片刻后方说道:“凭我这双识人无数的招子,应该不差什么。毕竟劳德诺投入华山派门下不过三年时间,咱们有所警惕也属当然。如果不是,大不了日后给他道歉就是。”
王夫人感觉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问道:“外有大敌,内有内应,哪咱们该如何是好?”
林镇南想了想后锤掌说道:“辟邪剑谱咱们统一口径,没有。向阳巷老宅,不清楚。我再写信邀来天下会的一些好朋友过来助拳,其他的就见机行事了。但有师父在,谅他余沧海也不敢真的对咱家下狠手。咦,平之呢?这孩子,也不在家好好练功,怎么又跑出去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