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亦的实战眼光是何等的锐利,在之前的三关比武过程之中,已然瞧出这岳不群乃平生之最大劲敌。本来由张元斌这种绝顶高手出手,那是最好不过了,必定手到擒来。但张元斌却偏偏被一蒙面的怪人所牵制住。
岳不群武功虽高,只是一人罢了,也不算什么。他原想让在场的绿林豪雄围杀之,但这群家伙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虽然应邀,却未必肯受自已以军法约束。巴布亦只能以先前暗自投靠的原英发与宋一革,先行和岳不群硬拼上两阵,然后趁他战后力疲之时,再出手和他决战。
哪知事与愿违,原英发、宋一革竟然双双挫败在岳不群的手中,更有一个无名的算命先生每每插手其中,叫巴布亦等人不能成功。这意外的变化激起了他胸中的怒火,一怒出场,连运内家真力,打出震骇人心的劈空掌劲,准备把那算命先生毙于掌下。
可是眼看大功将成之际,又为回复过来的岳不群挺身救下,不觉把一股忿怒之火,尽转在岳不群的身上了。
巴布亦当下冷笑一声,问道:“岳先生以五岳剑派曾经的盟首门派之尊,竟然不依比武的规矩行事,难道就不怕天下英雄耻笑么?”
说实话,岳不群自到此世,还真对这江湖规矩没怎么认真的了解,所行所为,多按后世的观念施为,有所不适此世的江湖,那也正常。
岳不群于是微微一笑,问道:“不知在下哪里有悖比武的条规,还望巴布亦兄当面说明。”
搜魂手巴布亦双眉一挑,冷冷一笑,说道:“此番黄河大会,一是要竞选我哈斯军的薛怯勇士,二是要取岳兄的项上人头及天下会的三十万石粮食……”
岳不群不待他话完,接口说道:“巴布亦兄此言,更使在下难解,尊驾要取我的项上人头,更要劫取陕西三百万百姓的待赈之粮,这等事情,与普通一般的比武争斗又有何不同之处?”
巴布义道:“普通比武,场内场外的朋友,可以衡量当时局势,从权处理。但今日之会,乃是涉及两国之争,该当敌死我活,没有半分的侥幸之理。岳先生既然独身前来,也必是抱有自信所学,以一敌百之心。此不仅事关自身的荣辱胜败,更需早存以性命作为赌注之念。”
“我敬佩岳先生的无畏气慨,并不以众凌寡,只是以江湖规矩一一与你争斗。此等争雄论霸之战,又岂容他人随意插手?”
岳不群“哦”了一声,道:“听巴布亦兄之言,似有责怪在下的救人之举,但巴布亦兄动手之时,在下也并未伸手,或有任何阻扰之处,这不依比武规矩行事的罪名,在下实……”
巴布亦不容岳不群话完,直接说道:“岳先生未阻扰比武,但适才出手救人,就是大为不该之事。”
岳不群脸色微变,道:“非是我岳某人多事,这书生兄吃了巴布亦兄的掌风击中受伤,场中之人有目共睹,兄弟如不出手相救,岂不白白丧了一条人命?之前,岳某虽恨原兄、宋兄投敌卖国之举,特来与我为难,但在得胜之时,可未下过什么死手啊!”
巴布亦连声冷笑,道:“那只能怨你妇人之仁,这天下之争,岂是这等容易参与其中的么?不判生死,怎能成事。岳先生贸然出手救他,就是存心破坏比武条规。某说不得要请在场的诸位英雄,群殴你一人了。”
岳不群眼见巴布亦越说神气越是蛮横,心中亦生怒意,当下问道:“请问巴布亦兄,不说刚才这比武条规之中,是否言明落败之人一定不得生还。就谈你这什么劳子哈斯义从军,选拨是选拨了,但在场的绿林群雄们,似乎大都还未应你之请叛国卖祖吧?”
巴布亦方才所言,本都是强词夺理之言,经岳不群一再反问,再看四周的绿林群豪一脸玩味的意味,不由得僵怔在当场,答不出话来。
岳不群说道:“我辈习武之人,本为逍遥自在,傲视诸侯,不受他人管束而学。绿林好汉若恨我名门正派的联合打击,他们大可也同样创建一个绿林同盟相抗,何必要硬入你的那个什么哈斯义从军?此叛国卖祖之行,虽江湖无行浪子,也不愿轻易为之,更何况是诸位绿林豪雄呢?”
“要说入了哈斯义从军,从此便是官身。笑话,天下人有谁不知你蒙古国物资匮乏,虽我大明的江南富绅,那小日子也比你蒙古的大汗过得更为潇洒。投靠蒙古人?难道大明的官身他不比蒙古的官身更香么?大伙想做官的,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只要帮助大明的军队击败了蒙古军,官身那还不唾手可得?”
岳不群的数句言语,居然说得巴布亦无言以对。此时的蒙古可不是两百多年前的蒙古,自大元退出汉地北返之后,内乱频生。大汗权力失位,权臣横行。直到数年之前,蒙古才由黄金家族出身的延达汗暂时一统。
延达汗虽然暂时一统,但依然有不少的蒙古部族不服管束,每每与大汗明争暗斗。延达汗虽贵为大汗,但物资匮乏,根本无法以厚禄招揽汉地的高手以为已用。自已以高官相揽,但蒙古的官位含金量,又如何可比大明的官位。在场的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绿林强盗,居然也不能痛痛快快的被拉拢过来,着实可恨。
就在此时,忽听一侧一声暴喝,道:“且慢,在下等人虽不会投奔蒙古,但绿林同盟之议,在下等人还是极有兴趣的。久闻华山君子剑英雄了得,咱们兄弟心慕已久。今日岳先生不与各大派联合前来,可谓失策。机会难得,咱们今日也要让岳先生尝尝以众凌寡的滋味,特借岳先生的人头来做盟誓之祭品。且看看岳先生到底是真英雄,还是狗熊……”
眼前衣袂闪动,四条大汉一齐拥入场中,来人正是闻名江湖的绿林豪雄,伏牛二英与甘凉双袅四人。
岳不群抬头瞧去,只见四个身着各色劲装的人,分站了三个方位,把自己围在中间。
四人之中,两个身材十分高大,他们是独行甘凉的巨盗,号为双袅。另两个是五短身材的矮子,则是伏牛山一带的绿林首脑,号为双英。
岳不群环扫了四人一眼,微微一笑,道:“岳某尝闻陕西绿林道上,盛赞甘凉双袅与伏牛二英的大名,今日有幸一会了。”
岳不群目光锐利,扫了四人一眼后,心中已然有数,不由暗思道:“现在还不到暴露之时,但若让他们单个出手,我只怕还得多费一番功夫跟时间才能摆平。倒不如让他们联手而上,借机显露出几手巧妙的武功,给他们瞧瞧,一则可以继续迷惑东方不败与张元斌,二则可收镇慑全场人心之效……”
只听左首一个身躯高大之人,说道:“好说!好说!兄弟近年来久闻君子剑岳兄的大名,仗剑横行四方,所向无敌,干出了好大的一番事业,今日能得机缘一会,荣幸万分。”
岳不群问道:“四位同时出场,可是想一起出手吗?”
最左边的一个矮子接口道:“如在平时,我伏牛二英两兄弟总是一起出手对敌。对方一人,我们两个,对方百人,我们也是两个。从不屑与人联手对敌。但今日之战,情形不同。如不能顺利的杀死岳先生,那这绿林同盟也将无任何希望了。”
右边的另一个矮子叫道:“对面的甘凉双袅两位兄弟,可愿与我兄弟二人联手……”
不等他们二人答应,岳不群突然大笑接道:“不错,在场三百余位绿林英雄,如果都杀不了岳某一人,这同盟的确无甚希望。既然四位同时上场,我看还是四位一起出手的好,只要你们能胜得了我,这同盟一事还大有可为处。”
四人看岳不群自动要他们一起出手,不禁心花怒放,如此,他人也不好说自已四人是胜之不武了,于是齐齐应了一声:“恭敬不如从命!”
几个眼神之后,左首最高之人,和右首最矮之人,忽然一起冲击过来。
岳不群忽的向后疾退三尺,两人左右合击之势,便一起落空,彼此错身而过,交换了方位。
岳不群一退即上,双掌左右分击,正要向两人劈出,忽听两人呼喝,另两人由正面疾冲而上,四掌齐出,迎面击来。
岳不群想不到临时四人组队的两人攻势来的这等神速,不由一怔。但他乃久经大战之人,虽然感到意外,但心神仍然不乱,应变快速,当下双掌平胸,推出一招混元掌“混纯无极”。
一股霸道的刚猛掌劲,随风涌出,硬接下两人冲击而来的攻势。
二人向前疾冲的身躯,吃得岳不群推出的掌力一挡,前进之势微微一受阻。岳不群便已疾收内力,长啸而起,凭空一个转身,由二人的头顶掠过,以疾快绝轮的身法,落在了二人身后。双掌疾分,脚落实地时,双掌亦同时按在了二人的肩头之上。
“同盟之议虽好,但难以成功。岳某虽正,但非疾恶如仇之人,并不愿和四位结下死仇,请赏岳某一个面子,认输退下了吧!”
甘凉双袅一向凶悍横行,伏牛二英更是傲慢霸道,只觉着岳不群按在肩上的掌力不重,哪里肯就这么低头服输,彼此互望了一眼后,暗运劲力,一齐翻身击出一掌。另外两人则由两侧疾冲而上,举拳直击过来。
岳不群眉头跳动,双掌蓄集的混元功劲道,猛然向外一吐,二人突觉肩头之上,如受千钧压力一推,整个身子突然疾飞出来,翻身击出的掌劲,也失了准头,整个人都跌到三丈开外去。
岳不群在震飞两人身躯之后,身子朝后一仰,施展“铁板桥”功夫,双足着地不动,仰面直卧下去。
左右合击而来的两人,冲击之势本就极猛迅快,一时间收势不住,直向一起撞去。
岳不群陡然挺身而起,两手并出,推在两人的肋间的“大包穴”上,混元功一吐,只听两声闷哼,一齐横退了三步,又一屁股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