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迟疑了一下，调整了一个坐姿，慢慢的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为了生活不得不在酒吧里打工，我有一个母亲和弟弟在沦陷区，我一直想把她接到重庆来一起生活。”

林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小慧继续说：“我是守法公民，没有做对不起国家的事。”因为昨天曹运福已经审讯过她，她已经知道这些抓他她的人，把她当成了为日本人做事的人。

林寒突然单刀直入的问道：“你和世安是怎么认识的？”

小慧闻言脸上一阵慌乱，随后又露出几分伤感，她又试探着问道：“这位先生，世安知道我在这里吗？”林寒冷冷地摇了摇头。

小慧无奈的说道：“我和世安其实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事。”

林寒好像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说：“你说吧，可能这是你唯一的生机。”

林寒这话让坐在椅子上的小慧禁不住颤抖起来。一个女人，被一群陌生人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很少有不怕的。

◇◇◇

小慧和黄世安是在武汉认识的，她是武汉附近一个小镇上的人，本姓安，名慧兰。她原有一个姐姐，名兰，出生后就夭折了。后来安慧兰出生之后，大家都叫小慧。

她父亲原是个前清秀才，在镇上开设私塾授课，后来在小慧十几岁时，生了弟弟，家里虽然不富裕，却也能安稳生活。不想父亲不久因病去世，她与弟弟和久病缠身的母亲就靠给人洗衣缝补，相依为命，这样过了七八年。

后来抗日战争爆发，国民政府也由南京迁到了武汉。

有一天，小慧陪着母亲到镇上的一家药庄看病，由于战事紧张，药品费用高涨，小慧囊中羞涩，没有足够的钱支付药费。她正踌躇之间，适逢那天林森主席带队到乡间体察民情，知道了这个情况，就让黄世安替她付了药费。

黄世安一见到小慧，就有一见钟情的感觉，他没想到乡间竟有如此漂亮的女子，就顺便问明了她家的地址。

后来，黄世安还经常去探望她们一家人，时常带些生活用品资助她们，确实也给这一家人带来了生机。小慧的弟弟到了入学的年纪，因为家里贫困没能上学，后来在黄世安的帮助下，还上了一所新学堂。

如此一来二往，大家就熟识了，大家都是明白人，黄世安本人气质优雅，更是在国民政府领袖身边工作，也难免不让小慧心动。

小慧家里也算书香门弟，自幼受父亲教诲，也识文断字，加上天生丽质，气质不俗，所以黄世安一见钟情之后，还真是用了心，想娶了小慧做个姨太太。

黄世安并没有向她隐瞒自己有家室的事实，这让小慧母女都觉得黄世安是个实在的人。那个兵荒马乱的年月，孤儿寡母的，要想生存下去，实在是不容易，能给个放心的人做个姨太太，也不失为一条生存之道。

虽然现在开展“新生活运动”，名义上要求实行一夫一妻制。不过民间却管不了这么多，加上战争时期，交通断绝，夫妻分离，所以娶个姨太太也变成了很正常的事。

由于先前对武汉保卫战的结果，国民政府上下都非常有信心，坚信一定能够取得胜利，至少能保住武汉三镇不会沦陷。

没想到后来战事吃紧，国民政府匆匆迁往重庆，一时也打乱了黄世安的安排。只好跟着国民政府先行来到重庆，由于当时全无准备，也没法带小慧一家人一起到重庆。抵渝之后，两人就断了音讯和联系。

武汉失守之后，小慧家里生活日渐艰难，小慧寻思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与母亲商量之后，决定自己先到重庆找黄世安，以后有机会再把母亲和弟弟一起接到重庆去。

小慧只身从武汉出发，一路辗转来到重庆。她一个乡下女子，来到重庆，茫茫人海，一时间又哪里找得到黄世安。

为了生存，她只得找事做，由于来重庆的途中丢了随身的证件和财物。她举目无亲，想找件事做，也找不到担保人。

正当小慧无以为计之时，在东水门码头偶遇了那个开“红玫瑰酒吧”的英国人。他是一个崇尚中国传统文化的中国通，来中国已经很多年了。他被小慧那种东方的美所吸引，就收留了她，让她在酒吧里当了女招待。

小慧聪明伶俐，学什么都比较快，很快就胜任了酒吧的工作，为了应付相关的检查，安定下来之后，她还托人办了一张假的身份证明。

两个月之后，小慧终于找到了黄世安。黄世安并非处处留情的花花公子，见到小慧他自然很高兴，还向她解释联络不上的原因。

只是由于林森为人清廉，他这个民国最高领袖只是个名义，并无实权，黄世安其实并无太多其他收入，而且他还不时汇些钱款到沦陷区乡下的家里，有时在金钱上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加之林森自从妻子因病早逝之后，终身未娶。黄世安也不敢把小慧带到身边，只好让她在外租房暂住，并告诉小慧他会想办法把小慧家人接到重庆来，只是一直没能办到。

小慧为了多赚些钱，也坚持在这家英国人的酒吧中打工。因为挂念在武汉的家人，见黄世安久无动静，她心中就越发焦急。

◇◇◇

小慧讲完了和黄世安的交往经过，抬头看了一眼林寒。

林寒说：“世安哥并不是一个风流之人，他对你有意，而且也是真心的，不知姑娘为何要背着他做些不该做的事？”

小慧听到林寒口中称黄世安为世安哥，对她称姑娘，不觉心中一喜，但听到他后半句话，心头又一阵黯然。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自然逃不过林寒的眼睛，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小慧犹豫再三，还是说道：“是我对不起世安哥。”

林寒眼中一亮，但还是面无表情的说：“你和肖德阳是什么关系？你和他在东水俱乐部做过什么？”

小慧听到这句话，如中电击般的呆住了，她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嘴里不断的说道：“我对不起世安哥，是我骗了他，世安哥他是一个好人。”

林寒没有说话，说实话，他有些可怜这个漂亮的女人，在这个战乱的年月，漂亮女人有时反而会带来更多的灾难。

林寒很有耐心的等着，看着到她的情绪稳定了些，突然又冷冷的说：“说说肖德阳在酒吧里给你传递的纸条把！”

小慧脸上一红，说出一句让林寒大跌眼镜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