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贾环的焦厂,其实薛宝钗、秦可卿、三春、晴雯、金钏等都想看看,而且在之前她们在贾环面前也提到过要到焦厂一游,惜春年少好奇心重,更是曾经提到过多次,但一来路途遥远;二来以前的时节也不对,天气太热,焦厂的工人工作时往往赤身露臂,形象不雅,顾虑到她们的身份贾环也就没答应。
当然实际上是贾环嫌麻烦!
……
因此吃过早点之后,贾环带着文子博一家。楚文渊、左攀龙等在前,林之孝带着赵姨娘。薛宝钗、秦可卿等在后,花红柳翠、浩浩荡荡往焦厂而去。
焦厂就在黑水村附近,所以大家是步行,人数太多,扁窄的土路倒是显得拥挤了,而走到中途,陪伴在秦可卿身侧的文珠不知怎的脚下一滑,惊叫了一声,一下子跌进了路边的小沟里,众人听到惊叫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抬眼望去,却见文珠弄得半身漆黑,正在站起,却抬着左脚,歪歪斜斜的站不起来。
这显然是崴了脚,见此,瑞珠、晴雯、金钏、小鹊急忙下沟去扶……
而人是复杂的动物,也是多面性的而动物,有的人铁血心肠,杀人如麻,而在心灵深处也会有柔弱的一面,最典型的莫过于李逵,杀人如麻,却能想到老母!而杀千刀大概也是这类人,虽然平时心如铁石,不知为何现在看到文珠秀眉微颦,疼痛而尴尬的样子,他坚硬的心灵深处突然柔弱了一下……大步上前,一弯腰,手猛然一使劲,瑞珠、晴雯、金钏、小鹊只听‘咔嚓’一声……
“好了!”杀千刀甩了下手,再次跟上了贾环。而在他转身之际文珠的脸色却蓦然红了,如同天边的火烧云!
随后秦可卿吩咐瑞珠陪文珠留下,见此贾环和文子博没有在意,转身继续前行,只是世上的火花往往起于毫末,然后星火燎原……
一路上众商贩见了贾环,无不上前行礼,神态恭敬而热忱,能让人看出明显的关切,发自内心的关切,而文子博、赵姨娘等人自然也跟着沾光,商贩见贾环对文子博毕恭毕敬,见赵姨娘被众人簇拥,都明白二人肯定身份不凡,都是先给文子博行礼,再给贾环行礼,而随后见了赵姨娘也是恭恭敬敬的给赵姨娘行了个礼,然后恭敬的站在了路边。
见此,文子博心中感慨万千,赵姨娘笑逐颜开,而薛宝钗与秦可卿心里也升气一股与有荣焉的自豪感,至于妙玉,雪腮之上一会儿嫣红、一会儿苍白,冷清的眼睛一会儿清光四射,一会儿黯然失色,很是复杂。
当然心中颇为感慨的还有杀千刀,因为某些原因杀千刀是走在贾环身边的,由于走的太近,商贩们在给贾环行礼后,往往会随便给他行个礼,虽然只是随意,但杀千刀还是感觉出这些人行的礼和以往他‘请’来的人的不同。没有恐惧,却多了份真诚,甚至是羡慕……
贾环心里也有些感慨,没想到他这段时间没来,黑水村繁华又加,不知怎的,眼前的场面又让他想起了前世厂子跟前的小吃铺、小卖铺,这让他隐约中感觉到事物一旦产生,其实就会有它自己的生长规律!
而此时作为焦厂的后勤部长,牛继宗早已跑在前面,让门卫打开门之后,他立刻拎出了一串榆木帽子,侍贾环一行人到了之后,他犹豫了一下,递了上去。
贾环有令凡进厂者必须戴安全帽,违者罚钱五十文,并不许进厂。
而圆圆的榆树桩刻成的帽子则是张巧手的创意。贾环醒来后,贾芸汇报贾环说工人常有迸伤、烫伤,药费不菲,贾环这才想起后世的安全帽、靴子什么的,但用橡胶做这些不现实,于是贾环让工具部想想办法,做些防护工具,结果当天张巧手就用硬榆木做成了帽子、木屐……
不过虽然命令是贾环下的,但贾环却不能让文子博、赵姨娘、秦可卿等戴什么榆木帽子!于是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拿下去吧!”
其实这也是牛继宗犹豫的地方,不管别人,要是让探春戴上这又沉又硬、他都不想戴的帽子,他简直受不了!
因此闻言牛继宗转身就想把帽子放回门房,谁知这时文子博却突然喊道:“且慢。”
此时文子博对焦厂的一切都极感兴趣,说话之时,文子博己经上前,顺手从牛继宗手里拿过一个帽子,然后拿到眼前翻来覆去的细细观看。
帽子呈半球形,入手沉重,帽子中间有十来个孔洞,里面则是竹子编成的镂空圆圈。随后,文子博试着往头上一戴,只觉帽子虽然有些沉重,但孔洞处都凉嗖嗖的来风。
“入乡随俗!”
看着远处戴着帽子正在往车里装煤的工人,文子博‘呵呵’笑了下,抬步就走。
他这么一说贾环、楚文渊、左攀龙只好也把手伸向了牛继宗。
“老傢伙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见此,牛继宗一边发着帽子,一边在心里嘟囔着,同时向贾环问道:“姨娘和你二姐她们……”
“她们就不用了,让她们远远的看着吧!”贾环一边回着,一边向文子博赶去。
而这时文子博已经被深深的吸引,吸引他的不禁是前方小山似的黑石堆,黑石堆的隐约传来的‘嘿哟’的沉闷而雄壮的吆喝声,吸引他的更是眼前的车子和车子下面的路。
车子和车子行的路都和他平常所见的不同,车子很大,有平常马车的三个大,往外敞着口,这让文子博很担心车前的那匹骡子……而更令文子博惊诧的是马车下面的路,两条长长的木条搭成的路,蔓延着往北而去。
当文子博走到跟前才看清那车子的轱辘外面居然包着一层薄铁皮,木条上也包着一层铁皮……这种原始的轨道其实是按贾环的意思两个月前做出来的。
夏秋之际,北方多雨,厂子里虽然垫了碎石,但仍然泥泞难行,耽误生产,客户催的又急……林之孝向贾环汇报这种情况时,不知怎的贾环突然想到了历史小说里所写的原始的马车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