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陷害你了?”陆吾在嬉笑声中回应:“你救了他们,就和神仙攀上了交情,到时他们一高兴,说不定会送你几颗长生不老的仙丹。”
尹天成冷道:“哼,说的真是动听,那你为何不自己去救?我看你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救了神巫,就是和诸神作对,到时帝俊大发雷霆,我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大可放心,若救了灵山十巫,陛下绝不会怪罪于你。”沉吟了一下,陆吾向尹天成娓娓道来,告知当年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帝俊派遣祝融前往巫咸国之前,曾当着诸神的面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让神皇代表天界对灵山十巫实施神罚;第二句就是任何神祗都不能帮灵山十巫逃脱惩罚,也不能去拯救他们。
听到这里,尹天成忍不住插话说:“祝融号称赤帝,他会是你先前说的五位神皇中的一员吗?”
“呵呵,别从字面上理解,以为五大神皇的称谓中都要带个皇字。”
陆吾当即将这五位神皇的名字一一道来,他们分别是金帝蓐收,春帝句芒,海皇禺疆,赤帝祝融与土皇帝江,这五位尊神在天界的地位仅次于天帝,日常时分协助帝俊处理三界的事务。
“原来如此。”尹天成微微地点了点头,又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帝俊有替灵山十巫开脱之意。”
“你猜对了。陛下天性仁慈,虽说灵山十巫害了自己的爱子,可仍想对他们网开一面。要不然的话,他老人家直接当众宣判神巫们的死刑就完事了。”
尹天成赞道:“真是个高明的策略,如此一来即维护了神族的威严,同时又给灵山十巫留了条活路,让事情有一线转机。”
陆吾叹道:“只可惜事情的发展总会有不可预料的一面,即使吾等诸神也不能完全掌控。”
“莫非这当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陆吾随后的话完全出乎尹天成意料之外,就在祝融将灵山十巫缉拿归案,还没来得及说出神罚的内容时,突然有位神祗现身巫咸国,抢在他前面说出了神罚的内容,这位神祗就是土皇帝江。
帝江此举可说是钻了空子,毕竟帝俊只说让神皇代替他行使神罚,却没有明指这位神祗只能是祝融。
而帝江与祝融一样,同属五大神皇中的一员,他按照自己的意志说出神罚的内容,自然是没违背帝俊的旨意,祝融纵使心里有气,却也无可奈何。
尹天成顿时察觉到了猫腻,向陆吾追问起神罚的相关内容,等对方听完后,他的眉头都深深地皱了起来。
帝江直接将灵山十巫囚禁在一间秘室之内,除了巫咸之外,其他九位神巫都变成了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嘴不能言的冰冷石像。
尹天成纳闷地问:“巫咸为什么没像他的兄弟们那样变成石像,难道是因为与帝江关系要好的缘故吗?”
“那倒不是,如果都变成了石像,就没谁能施展神力,满足救助者的愿望了。”
当陆吾把神罚的具体内容说出后,这一次,尹天成不仅眉头深皱,就连脸色也跟着变了。
帝江的神罚并没有违背帝俊的意愿,只不过,他的手段过于毒辣。
成功进入神之秘室中的人,想解救灵山十巫,就得许下自己的愿望,让巫咸去完成。
每许下一个愿望,九尊石像中便有一位神巫恢复自由,直到救助者说完九个愿望,秘室才会彻底消失,灵山十巫也能永远的摆脱苦难,不再受诸神的惩罚。
听起来非常美好,像是个双赢的局面,可帝江却在里面安插了一个附加条件,让此刻知晓了真相的尹天成心里直发毛。
那就是每实现一个愿望后,恢复自由的那位神巫虽能摆脱神罚,却会当场死去,永不能重归神族!
尹天成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恐惧,他叹声说道:“好狠毒啊,帝江分明是对神巫斩尽杀绝。”
陆吾叹道:“谁说不是了,可大家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从台面上来讲,他此举无任何的违规。”
“事情都成这样了,你为何还要我去救灵山神巫,这不是让我双手平白无故地沾上无辜者的鲜血吗?”
“你小子平常精灵古怪的,时不时能蹦出个不错的鬼点子,所以我希望你能想出一个法子破除帝江的诅咒,让他们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你也不笨,这么多年来,就没想到个解决的方法吗?”
“若是想到了,今天我也不会放下身段请你帮忙了。”
尹天成苦笑着说:“这确实是个烧脑子的问题,让我想想吧,不过你也不要对此抱有太大的期望。”
“没问题,你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一定鼎力相帮。”
尹天成奇怪地问:“为什么要等半年,难道许愿有特定的日子?”
“那倒不是,本来囚禁灵山十巫的地点只有少数几位神祗知晓,可今年不知是谁泄露了这个消息,导致西荒的众多修仙者蜂拥而至,妄想从神巫的手中得到长生不老药。所以我想避开这段高峰期,等他们折腾的差不多了,再让你与巫咸见面。”
“消息泄露?说不定这就是某位神祗故意为之。”尹天成感慨了一声,继而问道:“那间秘室隐藏在何处?”
“它深埋在巫咸国的废墟之下。”
尹天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不由得佩服起帝江的心机来。
老话说的好,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按常理来说,囚禁灵山十巫的秘室即使不十分隐秘,也应是世人难以抵达的地方,可帝江却反其道而行之,若不是陆吾亲口说出,尹天成哪料到它竟然隐藏在废弃的巫咸国地底之下。
就在这时候,陆吾突然脸色大变,继而把手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尹天成顿时会意过来,原来门外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下一刻,陆吾化作一阵清风出现在紧闭的门前,他猛地打开了房门,朝外大喝一声:“何方鼠辈,胆敢偷听本尊的谈话!”
猛见到陆吾现身,屋外那女子吓的浑身发抖,端着的瓦罐失手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瞬间肉香与汤味弥漫开来,勾起了人的食欲。
还没等女子失声尖叫,陆吾已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对方的小嘴,将她挟持进了屋内。
不过是看到陆吾眨了下眼睛,房门就瞬间关闭,连带着烛灯也随之熄灭。
“何需如此紧张,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尹天成嘀咕了一声,重新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当他看清女子的面容时,不禁失声说道:“南宫姑娘,怎么是你?”
“师叔祖,我,我……”南宫燕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是你们飞羽门的人。”陆吾松开了手,装出一副凶相说道:“说,是谁指使你在外面偷听我们的谈话?”
“没人,没人指使我,你,你是神仙?”南宫燕双腿发软,接连退了几步瘫倒在椅子上,脸上已无血色。
尹天成在一旁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当即埋怨起陆吾来:“你吓到人家了!”
陆吾没好气地说:“你瞧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分明是个混进飞羽门的奸细!”
“不是,我不是!”南宫燕忙道:“我只是来送鸡汤的,不是故意在偷听!”
“人家还是小女孩时就进了飞羽门,你见过有这样从小就培养成奸细的修仙者吗?”尹天成白了陆吾一眼,而后倒了杯茶递给南宫燕,“别激动,慢慢说。”
喝完了茶,南宫燕神色缓和了下来,喃喃地说:“今天的晚宴被那件怪事搅和后,我见师叔祖只顾着喝酒没吃什么东西,所以连夜煲了汤想送给他喝。”
顿了一下,南宫燕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听房内有谈话声,正寻思着是否敲门禀报一声,就听到这位神仙……说什么灵山十巫,一时好奇,我,我就贴到门前偷听了一会。”
她本是个老实人,生平未做过这种事,所以话说完后脸都红成一片,不好意思再看尹天成。
陆吾见她这副神情,便知这柔弱的女子没说谎,于是放缓了声调问道:“这么说来,你是听到我们要去救灵山十巫的事情了?”
“嗯。”南宫燕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本尊警告你,胆敢把此事泄露出去,我就让你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南宫燕又吓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是木然地点头。
“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们神祗都喜欢欺负女孩吗?”尹天成看不下去了,当场斥责陆吾。
这下子轮到陆吾不好意思了,意识到自己做的有点过头了,于是朝南宫燕摆了摆了手说:“算了,你回去吧,切记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南宫燕低低地应了一声,起身离开这里,哪知才走到门口又被陆吾叫住了。
还未等她回身张望,陆吾已骤然出现在面前,顿时把南宫燕吓个半死,小心脏也跟着“扑通”乱跳了起来。
这一次,陆吾没对她再摆凶相,而是手指着那泼了一地的残汤与碎片,笑问道:“小姑娘,这汤是你亲手煲的?”
见南宫燕点头,陆吾嗅了一下仍残留在空气里的汤味,不无感慨地说:“嗯,好香啊!你经常炒菜做饭吗?”
“是的。我修炼没有天赋,所以闲暇的时光都用在了琢磨厨艺。”
“好,好!”陆吾嬉笑着说:“你可知冒犯神灵,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你有完没完啊!”尹天成见陆吾再三恐吓南宫燕,当即怒火中烧,准备将他强行拉回房中。
陆吾却是笑眯眯的对南宫燕说:“谁让我是个英俊潇洒,善良可爱的神仙,今天的事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从明天开始,你要餐餐做几道小菜给我吃,权当是给我赔罪。”
尹天成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才知陆吾是变着法子叫南宫燕做好吃的,于是开口说道:“天下没免费的午餐,你好意思白吃白喝?”
“呸,你还欠我一顿大餐没还了,我现在叫你的手下还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南宫燕应道:“尊神说的是,你能看上小女子的厨艺,那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陆吾听了大为受用,于是伸手隔空一抓,手中顿时显现两锭黄澄澄的金元宝,他笑对南宫燕说:“小姑娘拿去,这是我给你的报酬。”
见南宫燕摇头不接,陆吾不由拍了拍脑门说:“哎呀,我差点忘了你们是修炼之辈,怎会对这些俗物感兴趣了!”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便又张手再一抓,这次掌中出现的是香盒之类的化妆品,南宫燕刚要伸手去接,却难过地摇了摇头。
“连这也不喜欢,那你到底喜欢什么啊?”陆吾惊讶了起来。
南宫燕低声说道:“不是不喜欢,只是我相貌太难看,再好的化妆品用在我身上也是浪费了。”
尹天成在旁听了有些心酸,于是对陆吾说道:“你总不能白吃人家的东西,我看这样吧,你把南宫姑娘变漂亮一点,当作报酬得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陆吾又拍了下脑门,对南宫燕说:“快把眼闭上,待我施法把你变成个大美女。”
南宫燕喜不自胜,赶紧依言闭上了双眼。
陆吾变出一条纱巾蒙住了南宫燕的脸,而后将手掌按到了她的印堂上。
当他嘴里念出一道咒语,掌中便有股金色的暖流隔着纱巾涌入南宫燕脸庞的每个部位。
乍看上去,南宫燕就像戴了张金光闪闪的面具,待光亮暗淡下去,那原本洁白如雪的纱巾已成乌黑一片,似乎南宫燕所有的丑陋因子全被它吸收个干干净净。
“接下来,将是见证奇迹的时候!”陆吾洋洋得意,伸手揭下这条黑巾。
可下一刻,陆吾面如土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尹天成也是变了脸色,冷声说道:“怎么,神仙也喜欢吹牛吗?”
只有南宫燕怔怔地站在原处,她从桌上的铜镜里,发现自己的容颜无丝毫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