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就收下了。”
守寨门的弟兄领着孙全走了进来。
当孙野看到孙全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时,他顿时喜出望外。
是孙先生来信了!
劫车案发生时,蓝田给南方的孙先生去信一封,寄信地址写的是孙全家。
孙野忙打开信来看。
信上却只写了八个:尺蠖之屈,龙蛇之蛰。”
“这两句话什么意思?”王聪儿诧异道,“孙先生这指示咱根本看不懂啊,难不成他老人家给咱打哑谜?”
“狸子,你去把军师他们仨叫上来!”
狸子忙去县城把蓝田、周天成、辫子刘叫了上来。
蓝田看罢解释道:“尺蠖是一种虫子,它走路的时候必须要先把身体弯曲起来,然后才能前进。这话的意思就是,尺蠖让自己弯曲,为的是能够前进;龙和蛇蛰伏在洞穴之中,为的是生存活命……”
王聪儿纳闷:“弯曲……蛰伏……”
孙野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周天成到:“孙先生要我们跟兵崽子弯腰低头?”
蓝田点点头。
辫子刘道:“那咱这样,算不算弯腰低头?”
蓝田道:“咱们反倒是叫官兵给咱们低头了。”
孙野不可思议:“孙先生为什么要我们这样做……?”
王聪儿道:“你都嘀咕这半天了,孙先生到底要我们怎么做啊?”
孙野道:“如果我没猜错,孙先生是要我们招安?”
王聪儿、周天成、辫子刘齐声:“招安?”
孙野轻轻点头。
王聪儿道:“军师,是这意思?”
蓝田道:“是这意思。”
王聪儿道:“孙先生怎么给咱出这馊主意。”
蓝田道:“他远在千里之外,所了解我们的情况都是在报纸上,政抚为了自己面子,整天在报纸上叫嚣要武力解决此案,孙先生被误导估重了我们的形势,为了叫我们保住力量,所以才出此下策。”
周天成道:“孙先生叫咱招安,咱不光没招,反倒叫兵崽子给咱低头了,这正说明咱对他忠心耿耿不是?”
蓝田道:“对,他要是知道真实情况,也一定会力主我们向现在这样做。”
狸子进门道:“大掌柜的,咱们在县政抚搞的庆典快开始了,您赶紧去县城吧。”
“我都把这茬给忘了!”
王聪儿一把将孙野拽进了里屋。
蓝田几个一起动手给他换衣裳。
不多时,孙野换上了王聪儿给他买的一身黑色西装、皮鞋、黑色领导
蓝田搬来一面镜子放在孙野面前,孙野对着镜子收了收领带,王聪儿帮他用手理了理头发。
“嗯,这才像个县长的样子。”
“这大夏天的穿这个不得热死啊。”孙野感觉有点捂得慌。
王聪儿道:“你现在是县长了,在外头好歹这样显得文雅一些啊。”
“我天生就不喜欢安分,要那么文雅干嘛。”
“县长可是文官,你以后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冒冒失失的。”
……
现在的峄县虽然归属于山东,可签约后便直接隶属民国政抚了,林玉中便管不着这一亩三分地了,于是他的督军行辕便只得搬出县城的飞机楼,搬到里峄县隔壁的滕县的一家地主大院里。
回峄县主持县长就职典礼前,林玉中收到了曹老帅来的电报。
看罢电报,林玉中很高兴。
张荣培不明就理,便道:“不知督座喜从何来?”
“我的山东督军一职被撤了!”
“这……这您这还能高兴的起来……”
“督座,您没事吧……”一旁的崔梓华问。
“曹老帅撤了我的督军,对外说正仔细斟酌替代人选;又说山东形势复杂,我久坐镇山东,有丰富治军经验,特委任我为军事顾问。”
张荣培、崔梓华齐声:“军事顾问?”
“对,从今天起,我是山东的军事顾问了。”
张荣培琢磨半天,一拍脑门乐道:“既让外国人觉得已经惩处了您,又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您留下,曹老帅这招高明呀!!”
崔梓华道:“这督军位子分明还是给您虚位以待的。”
“林某还以为后半辈子只能当寓公了呢,哈哈!”
张荣培道“等过个半年八个月的,外国人把这事儿忘得差不多了,您就该走马上任了!”
崔梓华道:“先在此祝贺督座被撤职?”
张荣培道:“对对对,是得祝贺,督座,祝贺您被撤职啊!”
林玉中由衷地笑着:“这事儿总算完了。”
“督座,您是不是记错了,上次您还跟卑职说这戏——”
“对对对,这戏才刚刚开始!”
崔梓华有点惊愕。
……
峄县城的县政抚门前打起了一个台子,台子上挂着一个横幅,上面写着“直属民国政抚峄县成立大会”,林玉中站在台子中央,面前放着个话筒,台下站满了围观的群众。
群众们在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干啥的这是?”
“听说马子头要当县长?”
“马子还能当县长?”
“不光当县长,听说咱整个峄县都是他们的了。”
孙野带着几十个弟兄策马而来。
顿时,县政抚门前鞭炮响起,礼花轰鸣。
鼓乐队敲敲打打奏起音乐。
阵阵白烟腾腾升起,将人群笼罩在烟雾之中。
烟雾散尽。
林玉中清了清嗓子:“各位乡亲父老,今天是你们县大喜的日子。经民国政抚慎重决议,兹决定,成立直属民国政抚峄县!”
“好!”
马子们纷纷鼓掌叫好。
围观群众见状也纷纷跟着鼓掌。
“有请本县第一任县长孙野先生上台讲话!”
孙野在台下理了理衣服,一本正经地走上台子。
……
县政府大院是个两进的四合院。
就职典礼后,一个叫宋成的县长秘书领着孙野到了一间房前,房子的门牌上写着“县长办公室”。
宋成今年24岁,穿着一身西装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办公室的门锁着,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屋怎么还锁着?”孙野不解道。
“我这就给您打开县长先生!”
宋成拿钥匙在锁眼里捯饬了半天也没打开。
“锁里头生锈了,我去拿锤子把它砸开!”
“找什么锤子。”孙野从兜里掏出手枪,把宋成推到一旁,一枪打掉了锁。
宋成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