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岳岚讲完来龙去脉,陈嚣问道:“那份委托书,想杀的是什么人?”
他问这话的时候,特地看了燕无意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燕无意也很是无语。
不过,岳岚说出的名字并不是飞羽大盗,而是个陈嚣从未听过的名字——
“萧煜。”
燕无意原本并没有多大兴趣,听到这个名字却挑起嘴角笑了,“这倒是有趣了。”
陈嚣略茫然,“这人很厉害?”
岳岚道:“大皇子。”
“哦。”陈嚣点了点头,完了忽然意识到什么,瞪眼,“什么人?”
岳岚看着他,点头,表示他没有听错,“当今圣上的长子,大皇子萧煜。”
燕无意补充道:“萧煜今年有二十五岁了吧?他并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而是以前打仗的时候收的养子。虽不是亲子,却很得圣眷,只是不大争气,不学无术。唯一的优点大概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犯错犯得也很有分寸,这么多年,贪赃枉法的事没少做,但也没犯什么大罪。”
陈嚣点了点头,道:“难怪战歌急着离开,若是大皇子死了,恐怕整个长安城的官员都要遭殃吧。不过,这般明目张胆的追杀皇子,他们不怕朝廷报复吗?”
燕无意道:“易水楼发委托书的时候,把萧煜犯过的罪一列,再引导下民众的情绪,朝廷就会处于十分被动的地位。”
岳岚点头,那意思……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陈嚣想了想,神情略低落,道:“馥姑娘这么做,明显是想要拉玄衣门下水,就是不知道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战歌和他都在想着如何帮馥姑娘,若是这时候,她反而想着害战歌,那也太令人心寒了。
燕无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力道略重……然后,挑了挑眉,“也不是什么坏事。这对玄衣门来说也是个机会,若是能趁机拿下所有的杀手组织,那可就立了大功了。呵呵,这下,玄衣门真的麻烦了。”
——当真很是幸灾乐祸。
这是在安慰人吗?
陈嚣感觉这家伙有些唯恐天下不乱,道:“还是先去跟战歌汇合吧。岳大人,那个大皇子,如今在何处?”
岳岚道:“未央宫。”
如此这般,陈嚣和燕无意刚到了扶风县,一杯茶还未喝完,又再次出发,赶往长安城。
战歌似乎一早就料到他们会回到这里,特地把之前陈嚣骑的那匹马留给他了。不过,燕无意没有马,这一路人多眼杂的,乘火灵鸟又太招摇……他想了想,觉得无论是跟在马屁股后面跑,还是在前面领着马儿跑,都显得挺傻……于是,他一把将陈嚣拉下马,拉着他一起跑,美其名曰,锻练轻功。
陈嚣跑得有些累,半路见到一个茶棚,说要休息休息。
燕无意对此嗤之以鼻,道:“当真是暴殄天物。”
陈嚣微微喘息,“何意?”
“真笨。”燕无意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胡萝卜,逗着一路跟上来的马儿,摇摇头,道:“一般人练轻功,得提着一口气,那口气稍一松懈,便没了后继之力。可你的内力是自行运转,生生不息的,那口气随时都能补充。啧,如此得天独厚的优势都不知利用,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陈嚣恍然大悟,“是哦!”
说着,便再次开跑,试着将那股生生不息的力量利用起来。
果然,这般下来,陈嚣在速度上虽未曾提升多少,但耐力却是大大的增强了。而且,他感觉,他能够以这种速度一直跑下去。
陈嚣很是高兴,正准备给燕无意道谢,一回头,却见这家伙正骑着马……自然是他那匹马儿……于是,那一声刚到嘴边的谢谢又给咽了回去。
“不用客气。”燕无意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
陈嚣忍住了想揍人的冲动,继续跑……反正还得练练。
燕无意骑着马儿,悠闲的跟在他身旁,道:“所谓内力生生不息,可不止是内力增加的速度比常人快这一点好处。轻功可以用,实战自然也是能用的,该怎么用,你自己多想想。”
说着,看了眼他脸上还未好全的伤口,道:“打架的时候多用用脑子,别总是一门心思的往前冲,这样跟野兽有什么区别?你的内力虽不如忘尘兄浑厚,但长生血的优势完全可弥补这一点,你当时哪怕动一点儿脑子,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
陈嚣听得目瞪口呆……真的假的?这家伙不是又在忽悠人吧?
“速度不要慢下来!”燕无意随手扔了颗石子过去,还故意朝他伤口扔,听他喊着疼,没好气道:“江湖中以弱胜强的战例多了去了。你当高手是如何练成的?总是打比自己弱的人,还如何进步?”
陈嚣点头,这倒是……只是,那可是酒忘尘啊,感觉武功比他师父、比李大当家的都高多了……能一样吗?
燕无意拍马,懒得理他。
……
长安城,未央宫。
这座曾经最为奢华的宫殿,在历经战火之后,在被抛弃之后,也逐渐冷清起来。不过,毕竟也算是皇家别苑,住着一些前朝遗贵,偶尔皇亲们也会来这里小住,并没有显得太过荒芜。
比如说,此刻的萧煜。
战歌看到他的时候,略心累,问道:“大皇子,您老不好好在洛阳呆着,跑来长安作甚?福满楼的酒不好喝吗?红袖坊的曲子不好听吗?巴巴的跑来送死,很好玩吗?”
萧煜哭丧了一张脸,道:“若不是在宫里待不下去,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吃草?”
历朝历代,皇子成年之后,多半都是要搬出皇宫居住的。不过,大周朝有些不一样。女帝的后宫略冷清,子嗣也少,对于为数不多的亲人自然也就看得重些,所以皇子即便是成亲之后,想住在宫里也是可以的。
萧煜这个年纪,即便还未成亲,按理也该出宫开府了,但他至今仍旧住在紫薇宫。
战歌随口问了一句,“你又惹什么祸了?”
萧煜撇嘴,道:“嘲笑了太学的一个学生。”
战歌不大信,“就这样?”
萧煜偏开脑袋,道:“他是欧阳山长的学生,亲传弟子那种。”
战歌瞧了他一眼,问道:“你不会是当着他的面说的吧?”
萧煜道:“那倒没有,就是……他刚好路过……”
战歌望了望天,有什么区别?
欧阳山长是太学的院长,素来最是护短。萧煜那德性,说是嘲笑,指不定怎么羞辱人家了……欧阳山长没当场拍死他,绝对是因为……年纪大了拍不动。
欧阳山长在朝堂虽没什么职权,但桃李满天下,在文人士子中的声望很高,圣上对他也是颇为尊敬的。
也难怪这家伙要逃出来。
萧煜垂头丧气,道:“才逃离虎口,又入狼窝。我招谁惹谁了?他们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说着,一把拉住战歌的衣袖,声泪俱下的,“战歌儿,看在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份上,这次你可一定要救我。”
战歌的眉头跳了跳,咬牙拽回自己的衣袖,道:“好好在这里呆着,这几天别乱跑。外面有人守着,只要你不出去找死,没人能进来杀你。”
萧煜欲哭无泪……这话听着怎么略有些恶狠狠的感觉?到底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吓唬他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