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与金台吉约定限期回营,我一时情急,光着脚便跑了出去。正遇上了进帐的努尔哈赤。他木讷的看着我,目光锁定在我的脚上。我害羞的不知怎么办,脚打着交叉怎么挡也挡不住。
舒尔哈奇拿着我的鞋,从后面走出来。依旧唠叨着“快把鞋穿上,怎么一点都不像女孩子,脚被旁人看到多尴尬。”
本想顶嘴的,可如今自己已尴尬到了这种境地,哪里还顾得。我赶紧将鞋穿上,如此算是自然一点了。要知道古代女子何其矜贵,别说是脚了,就连衣服拉低点都怕男人看到。
我们三人进了中军帐,努尔哈赤好像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不停给自己灌茶。我说道:“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晚了我怕金台吉着急。”
“等等。”舒尔哈奇和努尔哈赤几乎同时说到,努尔哈赤放下茶杯,拉住起身的我。不解道:“你来这究竟所谓何事?”
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来找打的吧。现在我的胸口还隐隐作痛呢。见我不答他又道:“难道不是来求和的吗?”
我转身看着他,微微一笑“不是,我来只是为了让叶赫军心安定,如今我也来了,军心也稳了。所以我该回去了。”
舒尔哈奇果然是出了名的性子急“你说你也真是奇怪,都到了军营也不劝劝哥,难道你真希望他和金台吉打起来吗?”
“当然不是。”此话一出连努尔哈赤都开始不解我的作法“我之所以不劝,是我知道努尔哈赤非攻打叶赫不可,也知道他攻打叶赫不是真的为东哥,而是女真用一个声音说话。”
我边说着,边看努尔哈赤的表情,也许岁月已将这匹沉着凶猛的狼,磨砺的有些多情,他神色露出显少的感动。我非常满意他这样的表情,却不得不泼冷水道:“虽然我知道,但是却不得不反对。毕竟金台吉是我的丈夫。”
努尔哈赤神色恢复了冷静,舒尔哈奇也沉着眸子不知想些什么。我道:“既然现在咱们道不同,就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我得先回去,再见面咱们就是敌人。”
说罢我转身出了中军帐,可刚走出去我便后悔了。这人生地不熟的,连匹马也没有,大金军营设防重重不知道到哪又被哪个贝勒抓了去。
正苦恼时,突然有双手抓住我。接着传来我熟悉的声音“我送你吧,否则你也出不去不是。”
说话的是舒尔哈奇,他总是知道我什么时候希望什么样的关怀。正所谓大恩不言谢,何况如果细算起来我与他之间的情分还真不是我还得起的。所以也没客气只是笑了笑跟他走了。
他领着我先到了马棚,弄来一匹马。再像营外进发。他一路上很沉默,不知怎的我也觉得心空空的。为了打破僵局我道:“谢谢你。”
他不解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把梅萱安排到我身边。”不知他怎么想的,我真心的感谢也使得他十分不安,急忙解释道:“塔雅你听我解释。”
知道他误会我的用意,我道:“解释什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是真心感谢,若没有梅萱,我今日也不能站在这和你说话。”
我将整件事的经过告诉舒尔哈奇,当然我故意没提梅萱说他喜欢我的部分。听完整件事他感叹道:“梅萱这个名字没起错。那丫头就像梅一样傲骨。果然没丢我的脸。”
听他这样说,我竟有些生气,毕竟梅萱为她奉献一生,我不允许他这样轻描淡写“你说什么呢!好歹梅萱也是爱了你一生的女子,你怎能这样?”
舒尔哈奇抬头,看着山尖的月道“因为我只有一颗心,别的女子对我再好也是枉然。”
“那目珍呢?”我不自觉脱口而出,毕竟我不想他因为一个得不到的我而葬送一生幸福。
舒尔哈奇叹道:“我只能说看在你的份儿上,我不会负她。”
辽东的夜很美,仿佛可以遮盖住我们全部的心事和表情。他将头压得低低的隐藏着心中最真切的情绪,我又何尝不是呢,明知他的心意却在装傻。就这样我们到了营地门口。
舒尔哈奇将马缰交到我手中“送卿千里,终须一别。还是那句话,我不能时时在你身边,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
我心中其实是对他有所求的,可看了他半晌竟也开不了口。可他却像是能看穿我的心一般。“你放心,我答应你。只要是金台吉遇上我手中的两骑将士,我力保他可以全身而退。”
我将所有的感动化作一个拥抱,将他深深抱住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我陈露能给他的只是拥抱而已,再无其他。“舒尔哈奇,我何德何能。能有你这样的知己。”
他轻抚着我的背脊“我又是何其幸运可以为你做点什么。”
说罢他将我扶上马叮嘱道:“夜深路黑,你身上有伤。缰绳放松写,把马儿催得慢一点,免得触动伤口。”
我看着眼前这个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的男人,连句谢谢也说不出口。他催动了我的马儿道:“好好照顾自己。”
我点点头,狠心催马向前奔去,我害怕再停留下去,我会忍不住给他一个承诺。
舒尔哈奇说得不错,马儿颠的我胸口的伤越发的痛,可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我又不得不跑得快一些,我不可以让金台吉为我担心。这样想着我忍着痛继续前进。
几经颠簸,我终于看到了叶赫的军旗,不自觉的笑起来。叶赫儿字仿佛已刻入了我的血液,每次看到这两个字,就像回到家中一样的温暖。
远远的莫尔雅就朝我挥手,我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我拉住缰绳,将马停住下了马。“福晋还是快些去中军帐吧,您不在,贝勒爷发了好大的火。差点就召集人马去找努尔哈赤要人了。”
我一听大事不妙,心中慌乱起来。边走边问“那他现在怎么样?”
莫尔雅叹道:“好在几位贝勒好劝歹劝算是把他压制下来,只是奴婢好像听说贝勒爷已秘密召集了人马预备夜袭大金军营呐。”
听到着,我一下子就懵了。夜袭?那不是自寻死路吗?我快步跑到中军帐。里面空无一人,难道他真的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