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金家小院里飘溢着烤肉的香味儿。大雁特意把桌子放在了院子,全家人围坐在一起,青龙亲自上手,先用果木树枝烧成通红的炭火,再放上自制的架子烤着羊腿。三个孩子出奇地老实,眼睛就没离开那香味儿来源处,盯着那滋滋儿响着冒油儿的羊大腿,不住地吞咽口水。
大雁:青龙,烤得怎么样啦?熟没熟啊?你想馋死我们啊?
金骄:就是。爸,你快点儿,金骏的哈喇子都流出来。
金骏迅速擦了一下,赶紧反驳道:我没有,我才没馋呢。
宝力德乐了,说:老实一会儿,又现原形了吧?看你喜鹊妹妹,多乖。
喜鹊不好意思地笑了。
“外层肯定烤好了,你们先吃。”青龙提着羊腿过来,接着说,“我把外层片下来,再去烤。”
大家赶紧让开地方,羊腿还在滋滋地往外冒油儿,外层稍有一丝焦,炭火烧烤出的肉香直往鼻子里钻,别说小孩子,就连大人也控制不住往上涌动的馋虫啊。
青龙用刀把外层一片一片在割下来,又拿着羊腿去烤。
宝力德先给喜鹊夹了一块,说:慢点儿吃,烫的话就吹吹。
山丹给金骄、德臣给金骏都夹了羊肉。
三个孩子都已迫不及待。
宝力德招呼道:咱们也开吃吧。德臣,别客气,你大哥这手艺还真行。山丹,多吃啊——来德臣,吃一块肉,再喝一口酒——
德臣不好意思地说:爸,我等我大哥一会儿。
青龙回头说:德臣,不用等我,趁热吃。以后啊,如果有机会,咱们就到草原上去烤,那就更有一番味道啦。
喜鹊把肉咽下去抢着说:大舅,我也去草原上烤羊腿!
山丹:哪儿都少不了你!
全家人又是一阵笑。
青龙:我的手艺还行吧?
德臣等人纷纷夸奖,青龙乐得合不上嘴儿。
宝力德阴阳怪气地说:蚂蚁爬上了牛角尖,高兴地说,“我爬上了高山”,哼!懂几个问题!
喜鹊:姥爷,蚂蚁咋往牛身上爬啊?
青龙把羊腿翻了个儿,走过来说:喜鹊,你姥爷这是责怪你大舅我别骄傲啦。
宝力德:听出来就好。
大雁和山丹偷偷地笑。
风卷残云,一条羊腿只省下骨头了,全家人吃得开心,特别是三个孩子,都感觉撑着了。大人们当然没有放开肚皮,只是尝尝鲜而已,不然,两条羊腿也不够啊。大雁和山丹没着急收拾碗筷,大家还是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其乐融融,尽享黄昏静谧的时光。
喜鹊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就问:大舅,我姥姥的罐头汤儿,是你让我大哥和二哥偷喝的啊?
青龙一愣,答:没有啊?他俩又惹祸啦?
山丹赶紧给解释说:大哥,没有,别听喜鹊瞎说。
吉雅就忍不住笑,说:青龙,你也别怪孩子,和你小时候一样,在罐头的铁皮盖儿上用锥子扎了个眼儿,把汤儿都喝没了,里面的桃都长毛了。
青龙不好意思地说:妈,那过去的事儿你还提啥?再说了,我真没告诉过他俩这么干啊?金骄,你说,谁教你的?
金骄低头不语。
青龙:赶紧说,是不是皮子紧了?
宝力德今天高兴,就打圆场道:算了,小孩子嘛,淘气的事儿,很正常。你呜嗷喊叫的,再把喜鹊给我吓着。来喜鹊,上姥爷这儿来。
青龙把喜鹊递给爸爸,接着审问:金骄,赶紧说,谁教你的?
“你就是个惹事儿的精!”山丹指着喜鹊说完又对青龙说,“大哥,你可算了吧,刚吃完饭儿,别难为孩子了,这样影响消化,对胃不好。”
“行啊,吃饱饱的,正好有力气收拾孩子,当消化食儿了。”大雁说完就进屋了。
山丹赶紧跟嫂子进屋,要劝她别生气。
德臣开口求情:大哥,算了。
金骄这才说一句:反正我不能当叛徒。
青龙本来想就此打住,一听金骄这话,犟劲上来了,说:行,你金骄有钢儿!金骏,你说,你是好孩子,最听爸的话了,你说实话。
金骏看了金骄一眼,答:我不敢说。
青龙:没事儿,诚实的孩子是好孩子,大家都喜欢。我看谁敢动你,手指盖儿我给掰下来!
青龙说完就盯着金骄,金骄低下了头。
金骏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是老李的喜子——告诉我们的,我俩——才学会的。
金骄狠狠地瞪弟弟。
青龙:金骄!你想干啥?
大雁和山丹又乐呵呵地出来。
宝力德:喜子?他也不可能会这手儿啊?金骄?
金骄不敢再扛了,只好全盘说出:李喜子说是他爸教给他的。他说我们是好朋友,不然不告诉我俩呢。
金骏:我感觉是他再坏我俩。
宝力德:感觉到了还上当?还是自己嘴馋!
金骄:开始我不想这么做,是金骏给我找来的锥子,攒动我干,还说给我站岗放哨呢。
金骏:我——
青龙喝斥道:你俩可拉倒吧!这个时候狗咬狗了,还是个男子汉吗?你俩就是不认真假人,他们老李家的人能做好朋友吗?
山丹的脸红了。
宝力德:不会是包锁告诉他外孙子,然后再变相地告诉咱家这俩虎玩意儿的吧?
一听到包锁的名字,德臣脸色微微有变
山丹赶紧说:爸——你——人家那么大的人了,能这样吗?
宝力德:就包锁那人品,没准儿啊。
“真是把你们吃饱了撑的。”吉雅说完,就站起身进屋了。
…………
近一段时间以来,山丹时常感觉到头昏眼花的,浑身没劲儿,干活儿久了就喘不上气儿,心脏跟着怦怦狂跳,像要蹦出来似的。
有一次洗衣服,洗到一半儿就说什么也洗不动了,赶紧到炕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任凭喜鹊在小盆里玩儿水,她都没有力气去管。
聪明的“傻子”最护着喜鹊了,它一直围着喜鹊转,尽量不让她靠那个大洗衣盆太近,只要往大盆去,“傻子”就把身子拦在前面,喜鹊打它也不动。
斯琴感觉到了山丹的难受,就在西屋喊:山丹,你咋了?
山丹在东屋答:妈,没事儿,累了,躺一会儿。
斯琴心疼地说:累了就别洗啦。
山丹: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斯琴又对外喊:喜鹊,上奶奶这儿来,别在大盆儿边儿上转悠。
喜鹊答应着跑进了屋。“傻子”跟到门口儿就不敢往里走了,因为德义给它定下个“制度”——不得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