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朴的草原牧民根本不想听什么“假死”不“假死”的解释,对那些医学术语并不感兴趣。只是固执地认为德臣都已经没气儿了,是张梦龙医生的再次抢救把他救活了。
金镫坚定地说:当时,我在抢救室外。而且,德臣整个受伤和抢救的过程我都在现场,我敢百分之二百地断定,张梦龙医生就是神医。
金镫看着其他人,大家也都点头。“神医”的称谓,会坚定大家的信心——有神医在,德臣一定会醒来,一定会好起来的!
张梦龙笑了笑,说:我真不是神医,救死扶伤是本职,但——这么说吧,那只能算作是——奇迹。我当时去再抢救,主要是为了满足一下山丹的要求,给她个精神上的安慰,是你们的真情打动了我,我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只觉得应该做、应该试试,不让山丹有遗憾。可能真的是山丹和德臣的爱情感动了死神,或者是吓得死神退步了,德臣才活了过来。
青龙激动地说:是奇迹,是长生天保佑!德臣既然能活过来,就一定能醒过来!
张梦龙:对!还有啊,德臣虽然住在重症监护室,再过两天,也可以去探望了。你们更要安排好人员轮流值班守护……
…………
德臣还在昏迷中,但医生允许进病房探望,这对山丹和喜鹊来说,那就是莫大的安慰。
山丹把手轻轻按在德臣的额头,眼睛望向棚顶,她是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过了一会儿,山丹柔柔地说:德臣啊,生活那么难,我都笑着面对。因为你说过爱看我笑,我就天天笑给你看。其实,我笑是因为你在我身边,生活就有希望,所以,我才认为雨过天晴就会有美丽彩虹,才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回可好,你这么睡下去,我的希望在哪儿啊?你让我怎么和咱妈交待?你快醒来吧,不然,可让我怎么办啊!?敖德臣啊敖德臣,你把我的心都摘走啦……
喜鹊哽咽着说:妈,没事儿的,我爸肯定能醒过来,他舍不得我们。
山丹握了握女儿的手,笑了,说:喜鹊啊,我就是想多和你爸说说话儿,也刺激刺激他,更是提醒他别忘了我们。这样,他就醒得快。
喜鹊:妈,我明白的。
山丹稳定了一下,把脸贴在德臣脸上,低声细语:德臣啊,我真想和你一起睡下去啊,可咱家咋办?咱妈、咱闺女都谁管啊?你还是快点儿醒过来吧……
夏春雨同泰和就守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向里张望,这几天,他俩几乎没怎么离开医院。但是,大家都不给他俩好脸色,似乎把德臣的重伤全归罪于两人。其实,这是错误的,山丹有时劝自己也劝其他人不要这样,可大家就是拧不过这个弯儿来——有时也包括山丹自己和喜鹊。
宽容很难,饶恕更难。这就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圣贤的根本原因吧。
大家如此的态度,对夏春雨来说是不公平的。但她不计较,她默默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一切。她在赎罪,更在感恩!
护理德臣的工作有规律地轮流交替,德君和德义两人每天必有一人到场全程跟着。代小则是每天晚上都来陪伴山丹,照顾她吃饭和休息。酒店经理刘仁对此非常理解,给了三人最大的自由度。
青龙把父母和大雁打发回去了,自己一直陪伴着,实在太累了,就在医院附近的小旅店歇一歇。
托娅坚持要陪着山丹,父母铁山、刘杰及婆家人都很支持。因为他们都清楚,就算硬让托娅回去,她的心还会在山丹身上,那份惦念会让她更痛苦。
百岁作为堂兄弟,护理德臣责无旁贷。桂丽丝嘎查的金镫、银镫、扎那包括田富等人,都积极主动地要求排班陪护。在他们的眼里,德臣一家子都是好人,在他们心里,德臣真的是孔雀屏草原的英雄,给桂丽丝嘎查长脸!
桩子、满达是德义最好的伙伴,两人这些年在外闯荡的时间居多,听说此事也请假回来。目的就是要看一看德臣,陪一陪德义,给他安慰和鼓励。胡静秋没有来,自从“一年之约”到期后德义仍然“无动于衷”,她就“死了心”,接受了桩子的表白。她担心德义,但不想在桩子面前表现得太明显。静秋知道,这个时候她来见德义,肯定会控制不住痛哭流涕的……
夏家人和夏春雨的朋友们也不时来探望,又带来水果又带来营养品,堆满了德臣病房的床头。而且,在住院费用上,夏云开和唐颖全力以赴,绝无二话。这让山丹很过意不去,但家里一时拿不出钱来,只好由他们去了。山丹嘴上表示着感谢,心里更有数——这钱,不能让夏家负担。
人们都在行动,都在围着德臣运转。但他,还是呼呼大睡,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心安理得地休息了。
…………
大雁在家里也呆得不踏实。宝力德和吉雅看出来了,就商量了一下,把大雁叫到西屋。
吉雅首先说:大雁,我和你爸唠了一下,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大雁:那家里——你们俩行吗?
吉雅:没事儿。有金骄、金骏在家,他们也都大了,能照顾我们。
宝力德:看这话让你说的,咱俩还用啥照顾?金骄、金骏有他们的事儿忙着呢。为啥他姑父那里两人只呆了两天就回来了?你懂几个问题!
吉雅:行,我照顾你。我天天给你做饭炒菜!别心里有火撒我身上,我找谁撒去?我不惦记啊?
吉雅说着说着就落泪了。大雁赶紧拿毛巾递给她。
“又挤那猫尿,有用吗?你一哭我们谁心里好受?你懂几个问题?得了,我不用你管。说正事儿!”宝力德又对大雁说,“大雁,我和你妈让你去医院,目的是想让你替替山丹。你也知道山丹的心,一天天的得八下扯着,斯琴自己在家,山丹能放心吗?但她回不去啊。你去了以后,和托娅一起能比那些男的更细心,也让山丹回桂丽丝嘎查看看,让她在家里住两天。”
大雁:爸,行,我去。其实,我早就想再去医院帮帮山丹,就是因为家里事儿也多,我不好意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