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不知自己角弯，马不知自己脸长，朱家兄弟俩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量。两人狮子大开口，让山丹和斯琴无比惊愕。山丹也终于理解了代小结婚时为什么没有通知这两个所谓的弟弟。

朱黑小听山丹说话的口气是认可给钱了，就得寸进尺地说：我们可没有太多耐心，而且是打车来的，人家都是要费用的。看你也算诚心——那就下午吧，下午我哥俩来取钱。给了我们就回去，不给我们直接去城里还来得及。

朱铁蛋拉着哥哥就走。“虎子”本来就看不惯这两个人，又龇牙咧嘴地叫了起来。

“‘虎子’，不要咬啊。”山丹上前抱住“虎子”。她在心里却默念：“虎子”，千万别惹事儿，你要给咬上一口，咱家就粘上包儿啦。

朱黑小：这种狗在我们村子里多了，就知道瞎咋呼，不顶个屁用！

山丹挺来气这句话，但还是假装客气地说：中午在家吃饭吧？大冷天儿的，别冻坏了——舌头。

说“舌头”两字时，山丹故意含混了一些，两人也没听清。

朱铁蛋：不了。我们去苏木饭店吃，喝几碗羊肉汤，热热乎乎的下午再来。

送走两人，山丹回屋，看到斯琴已经蔫了，满脸愁容，她赶紧露出笑意，说：妈，不用愁，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斯琴：我的天啊，咋解决啊？咱们哪有那么多钱啊？拿不出钱就去找德君闹，万一把这门婚事整黄喽，你大哥又得打光棍儿了。

山丹：没那么严重。我一会儿给德臣打电话，让他回来。回头我再去找巴音支书，下午让他帮着说合说合。

…………

当天下午，德臣忙三火四地赶了回来，并找来了百岁、九月，算是帮着站脚助威吧。嘎查支书巴音也来了，他也是挺生气的样子。

山丹先把朱代小家的情况讲了讲。她说：代小嫂子早就和我说过，他两个弟弟对她很不好，所以结婚时才没告诉他们。

巴音：什么东西？哪有弟弟逼上门来借着姐姐婚事要彩礼的？这都是什么风气？现在搞新农村新牧区建设，这种歪风邪气必须刹住！对了，他们不会是骗子吧？

“应该不会吧？代小嫂子说过她的弟弟一个叫朱黑小、一个小朱铁蛋。”山丹也有些叫不准了。

斯琴补充说：来那俩人就说叫这名儿。

九月：现在骗子也多，打冒支的人也有可能，还是谨慎些好。

巴音：一会儿来了，我再确认一下，万一不是真的或者他俩扯没用的，我们就给派出所打电话。对这种人，就得用法律收拾他！

德臣和百岁连连点头，山丹往窗外看了一眼，说：来啦。

德臣首先站了起来，把山丹让到自己身后，山丹拉开他，说：不用，有啥怕的。我去给看狗，万一咬着，又得讹咱们一笔。

山丹赶紧跑出去，喊住了“汪汪”直叫的“虎子”，把两人让进屋。

朱黑小和朱铁蛋大摇大摆进了屋，一看屋里有这么多人，下意识地就有些收敛了。

山丹忙着给介绍。德臣冷冷地说：坐吧。

兄弟两人坐下，脸上多少有了笑意。百岁始终对二人怒目而视。

巴音严肃地说：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两位，你们说是代小的弟弟，怎么证明啊？因为我们谁都没见过她弟弟。

朱黑小嘿嘿一笑，从包里掏出两个身份证递给巴音，说：我们防着这一手儿呢。

巴音接过来，大家都围上来对照本人和照片，点头。

巴音笑了，说：我们没别的意思，为了谨慎起见嘛，希望能够谅解。

巴音说完，把身份证还给两人。

朱铁蛋：正常。钱准备好了嘛？

德臣冷冷地答：没有！

朱黑小站了起来，瞪着德臣。德臣也站起来，朱铁蛋跟着站起来，百岁就往前凑了凑。

巴音笑了，说：都坐下，都是亲戚，有话好好说。朱黑小，是这样，当初你姐朱代小嫁给德君，根本就没有提彩礼钱这一档子事儿。所以，这钱我们没有准备。

朱铁蛋不服气地坐下来，并拉了拉哥哥也坐下，这才说：当时我姐是让你们给忽悠的，她就是个大傻子！自己把自己卖了还没捞着钱！现在我们知道了，不给可不行。我爸妈不能白养她这么大，谁能在家白吃食儿啊？

巴音笑了，说：话不能这么讲。退一万步，就算要彩礼，也得你姐来要，没有你们当弟弟要的道理。

朱黑小：我再重说一遍，不是我俩要，是我爸我妈要。这应该吧？

百岁瞪着眼睛，说：那就让你爸妈来！

朱铁蛋斜楞了百岁一眼，说：我爸妈有病，这么老远折腾过来，出啥事儿你能负责啊？行，你们要不怕，我俩马上走，把我爸我妈拉来——

百岁吭哧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九月高声说：不要拿这个吓唬我们。我告诉你俩，我大娘在炕上，她的病你们也许不知道，但真是特别严重，肺气肿加脑出血，万一你俩吵吵巴火的把老太太吓着个好歹儿，你俩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山丹一听她这么说，赶紧来到斯琴身边，帮她抚摸后背，说：妈，没事儿，你别害怕。

斯琴很配合地咳嗽起来，最后竟然真的咳得喘不上气来。

朱黑小看了看斯琴，又对大家说：别扯太远了，还是说彩礼吧，你们到底想怎么办。

朱铁蛋：反正我们丑话说到前面，如果你们不给，我们就去城里找敖德君。他想消停儿过小日子？不给钱的话门儿都没有！

德臣气得喊：有你俩这样当弟弟的吗？

朱黑小反唇相讥：有你家这样娶媳妇的吗？一分钱彩礼都不给！

朱铁蛋：就是。拿我们老朱家当二傻子啊？

德臣站起来，说：你们——

山丹又过去拽了德臣一下，德臣不说话了。

巴音看了山丹一眼，山丹点点头。巴音说：这样吧，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我觉得你们这事儿好断。怎么个好断法儿呢？找苏木派出所啊。我给所长打个电话……

巴音说完就掏手机要打，山丹赶紧上前假装拦阻，说：巴音叔，不用惊动派出所吧，都是亲戚，弄僵了对我嫂子那边儿也不好看。

巴音拿着手机，问：二位，是让派出所来解决呢，还是让我来给你们说合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