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0011章 生死相托情义深

关灯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正在命悬一线之刻,只见一双纤掌轻轻抵住了岳啸川的背心,两道柔和的真气随着源源不断的送入他体内,迅速压制住了剧烈奔突的刀劲。

岳啸川收摄心神,借着这番强援继续运功,不过只用了一炷香的时光,他体内的刀劲便已渐趋平缓,之后才听他嗓音沙哑的道:“……我无碍了,此地凶险,咱们先离开再说。”

苏琬珺鼻中轻哼,难掩嗔怪的道:“我若是迟来半步,你恐怕早已走火入魔,这时候难道还要逞强?”岳啸川皱眉道:“我中的是自己的刀招,自己心中有数,你不必太过……”

苏琬珺老实不客气的打断道:“我已经布下阵势护法,寻常之辈奈何我们不得,你这次的伤势太过严重,听我的话老实运功疗伤。”

岳啸川心知她所说不错,于是也不再违拗,当下便完全放松身心,径以自身功体融合消解刀劲,不一刻已达至物我两忘的天人境界。

苏琬珺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也加紧催动内力助他疗伤,秀丽无伦的面容沐浴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之下,更展现出一种动人心魄的绝美。

忽然之间,几许林鸟惊飞之声传入耳中,紧接着身后便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苏琬珺不禁心头一震,岳啸川疗伤正值紧要关头,自己此刻本来便已有些力不从心,倘若来者是敌……

可正是怕什么偏来什么,只听沉稳的脚步声中,来人竟是轻车熟路,须臾之间便闯进阵法核心,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掌缓缓伸出,堪堪正按向苏琬珺头顶的百会穴。

苏琬珺情知若任由对手这掌按下,自己即便不死也要任人宰割,但此刻她着实无法分神应对,只好强作镇定的道:“不知是哪一位朋友驾到,小女子不便施礼,还望朋友海涵。”

前伸的手掌微微一顿,随即便听一声轻笑道:“苏姑娘果然是奇女子,当此性命攸关之刻竟还有心情说笑,在下实在佩服。哈……在下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姑娘唤我小卒便可。”

苏琬珺和婉的道:“小奇锽阵虽然算不上什么精微数术,但阁下轻而易举便开破阵眼直捣黄龙,如此大才却又如此谦卑,小女子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卒呵呵笑道:“过奖过奖,在下只不过是误打误撞才来到姑娘面前……啊不,身后~至于什么精微数术,在下向来是一窍不通的。”

苏琬珺明知他是装傻,但这时也不便揭穿,于是淡淡的道:“有意也好、无意也罢,阁下此来究竟有何目的,能否告知小女子知晓?”

小卒俨然赞许的道:“苏姑娘不愧为女中豪杰,果然快人快语,那在下便也不绕弯子了。咳……其实在下只是与刀魔有些过节,苏姑娘若肯将他交给在下,在下自然感激不尽。”

苏琬珺心下生疑,片刻方讷讷的道:“岳兄此刻正在运功疗伤,小女子一旦收手他必定走火入魔,所以交给阁下……恐怕绝无可能。”

小卒悠然一笑道:“苏姑娘多虑了,在下要的并不一定是活人,刀魔的尸首在下也是乐于笑纳的。”苏琬珺不由苦笑道:“阁下这般态度,是必欲置岳兄于死地了,如此恕小女子不能答应。”

小卒并不意外,反而意味深长的道:“苏姑娘对刀魔果然情深义重,但常言说得好,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苏姑娘如此不知避嫌,便不怕对不起非凡神龙樊飞阁下么?”

苏琬珺语气一冷,不悦的道:“岳兄与小女子之友情皎如日月,阁下却无端臆测一些子虚乌有之事,似乎忒显下作了吧!”小卒听罢却是嘿然道:“原来苏姑娘也有这么大的脾气,在下真是见识了。”

“不过在下的话也不是全没道理,试想苏姑娘今日若陪着刀魔香消玉殒,江湖上难免便会有人说两位是生不同衾死同穴,俨然一对苦命鸳鸯一般,更有甚者还会将那‘生不同衾’稍作改动,如此……”

苏琬珺听得羞怒交集,忍不住断喝道:“你!……阁下这般口没遮拦……委实令人不齿!”小卒一本正经的道:“其实在下也是为苏姑娘着想,毕竟你与非凡神龙佳偶天成,又何苦再来招惹刀魔呢?”

苏琬珺听出此人全是在调侃自己,索性激愤的道:“够了!小女子命苦福薄,不劳阁下‘着想’!今日之事小女子也决不妥协,阁下尽管动手便是!”

小卒不禁愕然道:“苏姑娘,在下一向以为你是聪明人,可你今日怎地如此糊涂?你若肯知难而退,结果不过是刀魔一人毙命,但你若执迷不悟,你们两人却都在劫难逃,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懂么?”

苏琬珺冷笑着道:“阁下或许不懂,这世上并非所有东西都可以拿来算计!”小卒俨然痛惜的道:“唉……这又是何必呢,苏姑娘你当真令在下失望了……”

说话间已遽然出手,堪堪摘落了苏琬珺头上的那支无瑕玉簪,而就在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恰巧抓住了直向他面门射到的玉女飞绫,而后闪电般将飞绫缠在了苏琬珺尚未垂落的秀发之上。

快,快得惊人,快得犹如鬼魅。发髻丝毫未变,只是发簪换成了发带而已,苏琬珺心底不由得升起一片凉意,惊骇之下一时作声不得。

小卒好整以暇的把玩着无瑕玉簪,不温不火的道:“好险好险,若非苏姑娘你双手受制,在下此刻恐怕早已脑袋开花了,不过幸好在下的手脚也不算慢啊~”

苏琬珺樱唇紧抿,只是全力催动真气助岳啸川疗伤,岳啸川的呼吸已渐渐回复平静,但苏琬珺却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小卒自然心知肚明,当下叹口气道:“苏姑娘,在下好话已经说尽,你难道真要一意孤行,陪着刀魔共赴黄泉么?”

苏琬珺索性阖上美目,不卑不亢的道:“生死有命,小女子虽不比阁下七尺男儿,但这个义字却是决然抛舍不得。”

小卒又是一叹道:“罢了,如此一来,在下也别无选择了。”话音方落,修长而白皙的手掌已倏地印在苏琬珺背后。

一道凛冽而劲急的内力登时透体而入,苏琬珺忍不住当场打了个寒噤,而岳啸川的身躯也同时一震,嘴角缓缓渗出一丝血线。

苏琬珺只觉百感交集,一时之间险些落下泪来,小卒却已自收回手掌,分明感慨的道:“苏姑娘与岳大侠果然……呃……情不深而义重,哈……在下佩服之至,这一掌便权当赔礼,还望苏姑娘恕罪。”

苏琬珺勉强镇定心神,语带感激的道:“小女子的内力失之于过分圆融,若非阁下方才这一掌之助,小女子真不知该如何化解这处瘀阻……但阁下如此作为,究竟又是何用意?”

小卒打个哈哈道:“这个嘛~其实在下跟岳大侠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是偶然撞见两位落难于此,蓦地生出了拿两位的性命扬名立万的念头,呵……真是罪过罪过~”

苏琬珺闻言直是啼笑皆非,暗道这样的名有什么好扬,沉吟间又和声道:“……那阁下为何又不曾真正下手,最后反而还仗义相助呢?”

小卒微微一笑道:“苏姑娘俨然天仙化人,在下实在是心仰慕之,自然便早早弃了那荒唐念头。至于岳大侠嘛……哈~爱屋及乌,如此而已。”

苏琬珺不意他竟如此直言不讳,顿时大为羞窘,转念间又想到自己身为女子,却被他在头上肆意动作,那份羞意可就更浓了,当下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小卒却还不肯放过她,竟又慢腾腾的自她秀发之上解下玉女飞绫,转而将无瑕玉簪簪上,而后又细心的将飞绫缠上她的手腕。

白皙而修长的手掌尽显精巧雅致,可偏偏似有意似无意的时时触碰着苏琬珺的柔荑,末了还肆无忌惮的在她香肩上捏了一把,着实让苏琬珺羞恼无地。

这时却听小卒悠然一笑道:“苏姑娘见谅,在下实在是情难自禁。所幸咱们江湖儿女不拘俗礼,苏姑娘又是巾帼女杰,所以应该不会记恨在下的吧?”

苏琬珺虽然着恼,却也心知此人并非真正的狂蜂浪蝶,只好隐忍着道:“相识一场,阁下可否告知小女子真实姓名,也让小女子见识一下庐山真面目,以便日后报答阁下今日之恩。”

小卒干笑着道:“这个便恕在下没法答应了,只因在下生得貌若潘安、颜如宋玉,只怕姑娘一见之下便神魂颠倒、移情别恋,那便是在下的罪过了~”

苏琬珺已经习惯了他的口没遮拦,虽然心中不免遗憾,却仍是诚恳的道:“阁下既然不愿透露,那小女子也不便勉强,但阁下今后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尽可开口,小女子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小卒欣然道:“那在下便先行谢过了,不过告辞之前在下还想再提醒姑娘一事,岳大侠的伤势十分奇特,即便真能化去体内刀劲,恐怕仍会存有莫大隐患,所以还请姑娘千万留意。”

苏琬珺心下暗惊,片刻方郑重的道:“多谢阁下提醒,小女子自会斟酌。”小卒洒然一笑道:“如此便好,那在下便先告辞了,苏姑娘保重。”

沙沙的脚步声听来并不甚快,实际却离去得极是迅速,苏琬珺恍若南柯梦醒,这才发觉不知几时,自己背后竟已是冷汗涔涔。

芙蓉姑娘的居处位在巷尾,一向比较清净,房中布置也颇见优雅,全不似一般乡野村妇。此时只见她与樊飞对坐桌前,桌上摆了茶具香茗和四色糕点,闻之委实是芬芳馥郁。

芙蓉姑娘眉梢眼角脉脉含情,口中轻吟道:“晚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吟罢目注樊飞,似笑非笑的道:“小俊哥,看得出你文采不差,可知这是谁人的词句?”樊飞略一沉吟,俨似无奈的道:“惭愧,在下所学不精,前辈一番雅意,却是对牛弹琴了。”

芙蓉姑娘白了他一眼,腻声佯嗔着道:“装傻充愣是么?哼~反正这都快到申时了,小俊哥难道真要食言不成?堂堂非凡神龙樊公子,居然厚起脸皮欺骗奴家,奴家真的好命苦呀。”

樊飞眨了眨眼,不解的道:“前辈这话可冤枉在下了,在下明明已经兑现诺言,又怎能说是欺骗前辈呢?”芙蓉姑娘柳眉一剔,娇哼着道:“鬼话,你明明说过‘我的人就给你’,可那能作得数么?”

她说罢一指墙上挂的一幅字,白纸洁如雪,墨迹犹未干,分明是一个清雅而不失刚健的正楷字——“人”。樊飞摇头一笑道:“是否能作得数,前辈自可斟酌,在下总之问心无愧。”

芙蓉姑娘不由苦笑道:“好你小俊哥,原来还是个无赖……但奴家耗费真元为你破解吸雷大法的伤势,你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樊飞清咳一声道:“前辈襄助之恩,在下决不敢忘,所以任何不违背情理的要求,只要前辈开口,在下必定做到。”芙蓉姑娘掠了掠胸前的秀发,媚眼如丝的道:“奴家的要求难道不算合情合理吗?”

樊飞无奈一叹道:“承蒙前辈错爱,但在下既有婚约,便当洁身自好,所以此事断难从命。”芙蓉姑娘发出一阵娇笑,笑罢方轻喘着道:“那么奴家要你盯着我仔细看上一阵,这算不算合情合理呀?”

樊飞似是一怔,迟疑间讷讷的道:“这要求虽不过分,却又太简单了,实在不能跟前辈的厚恩相提并论。”芙蓉姑娘畅展娇躯,极尽娇嗲的道:“奴家不在意,你老实看着我便是~”

樊飞吸了口气,微欠身道:“如此……恕在下唐突了。”说罢果然目光凝注,牢牢盯在芙蓉姑娘身上。他这目光显然并不老实,而正是这种不老实,尤其让芙蓉姑娘生出胜利的快感。

于是她索性取下发簪,任由瀑布般的长发披下,随后挺起胸脯,娇声戏问道:“怎么样?比你的小仙凤如何?”樊飞面色如常,鉴赏的目光又毒了几分,最终却是摇了摇头。

芙蓉姑娘登时一怔,颦眉间不无嫉妒的道:“哦?那你家小仙凤还真是‘深藏不露’,不过小俊哥呀,咱们可不兴昧着良心说假话哟~”

樊飞轻咳一声,淡淡的道:“前辈说笑了,在下与琬珺尚未成婚,自然是发乎情而止乎礼,所以前辈方才所问,恕在下委实难以回答。”

芙蓉姑娘登时回嗔作喜,笑吟吟的道:“果真如此?那小俊哥不妨猜上一猜,我们两人到底谁更强些?”

樊飞没有接茬,只是眼帘低垂的道:“在下已经完成前辈的要求,不过还是得提醒前辈,前辈此刻中气虚浮,旧疾缺乏压制,来日恐有……”

芙蓉姑娘闻言只觉哭笑不得,无奈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小俊哥你既然要作郎中,那望闻问切可是一样都不能少,光拿眼看算怎么回事?”

樊飞悠然一笑,却并无继续“诊断”之意,芙蓉姑娘愣了片刻,终于曼声一叹,懒洋洋的开始梳理妆发。

不一刻梳妆齐整,她又起身款款来至樊飞近旁,媚眼斜乜的道:“不解风情的呆子,难道你真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樊飞微微一笑,并未出言辩驳,芙蓉姑娘却又不依不饶的道:“或者你是看不惯姐姐的做派,嫌弃姐姐的身子脏了,所以才不肯屈就?”

樊飞神色稍敛,抱拳正声道:“前辈言重了,在下何德何能,岂敢对前辈妄加鄙薄?何况前辈久居乔家庄,虽然纵行异术以利己身,却从未有过任何伤害人命的举动,在下对前辈反倒是十分钦佩的。”

芙蓉姑娘抿嘴轻笑道:“哦~原来小俊哥是担心姐姐把你吸干呀,嘻~姐姐爱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那样对你,你大可不必如此防备嘛~”

樊飞苦笑一声道:“前辈误会了,在下并非随性风流之人,所以可否不要再纠缠此事?”芙蓉姑娘笑得更得意的道:“哈~小俊哥莫非已经把持不住了,所以才恁地焦急?”

樊飞叹口气道:“多言无益,前辈若非要如此,那在下只好告辞了。”他说罢果真便欲拨门离去,芙蓉姑娘见状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咯咯娇笑道:

“唷~小俊哥别撒娇嘛,姐姐可不敢随便放你跑走,否则你家小仙凤回来要我怎么交代?”樊飞尚未回答,耳边却忽听一阵急促的叩门声,芙蓉姑娘微微一怔,不情愿的放开了手,径自上前打开房门。

打眼只见苏琬珺怀抱女童当先进入,岳啸川亦紧随其后,只不过他此时不仅行动僵硬,双目之中也毫无神采,看来直如行尸走肉一般。

芙蓉姑娘眼珠一转,故意调侃道:“啧……小妹妹你可真了不起,才这么一会儿工夫,竟然连孩子都生下来了。”

苏琬珺娇靥一红,瞪她一眼正要反唇相讥,樊飞却已皱着眉头道:“好了琬珺,岳啸川出了什么事,怎会伤得这么重?”

苏琬珺勉强镇定心神,却仍是语声发颤的道:“岳兄中了明王诛鬼刀,而且伤势比你上次还要重,我……我也不知道事情因由……”

樊飞稍一思索便明其理,当下微颔首道:“看来他应该是遭了葛修齐的移星换斗之术反伤,可他又怎会失了神志……莫非是你用了御神诀?”

苏琬珺喑哑的道:“是……先前我耗尽真力助岳兄将体内的刀劲化去九成以上,可他随后便毫无征兆的陷入沉眠,我……我的确不知道……难道真的是我害了他?”

樊飞见她语带哽咽、方寸已乱,索性自己伸指搭上岳啸川的腕脉,闭目默察他的伤势。约摸过了盏茶工夫,他才缓缓睁开眼睛,一时之间却是沉吟不语。

苏琬珺大为焦急,忍不住拉着他道:“到底怎样,岳兄有没有性命之忧?”樊飞兀自思索着道:“他的功体似乎正被缓慢侵蚀,除去心脉之外,其他各处经络都已经形同僵死,这……当真匪夷所思。”

苏琬珺心下一沉,更加惶惑的道:“功体遭到侵蚀……明王诛鬼刀虽然霸道,却并非阴邪之属,岳兄怎会有这等异状?难道他先前还曾受过其他的伤,那为何我全然感觉不出?”

樊飞灵机一动,径向芙蓉姑娘拱拱手道:“前辈见多识广,可知那三相天是否有这等蚀人功体的法门?”芙蓉姑娘漫声道:“奴家退隐已久,哪还记得什么‘三相天’,小俊哥你这可是问道于盲了。”

苏琬珺又气又急,顿足嗔斥道:“艳……前辈你当初也算日中天之人,更还与天授君过从甚密,难道真的没听过这等法门?”

芙蓉姑娘一本正经的道:“没听过就是没听过,奴家骗你们做什么?不过奴家倒也粗通几分医术,便让奴家来为大胡子小哥稍作诊治如何?”

苏琬珺正自气结,樊飞已轻咳一声道:“那便有劳前辈了,在下感激不尽。”芙蓉姑娘嫣然一笑,款款将纤手搭上岳啸川的腕脉,苏琬珺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令人沮丧的话来。

芙蓉姑娘沉思良久,终于微颔首道:“依奴家之见,这侵蚀大胡子小哥功体的……正是他体内那道反伤刀劲。”苏琬珺吃了一惊,脱口轻呼道:“怎么可能?樊飞也中过这招,为何他不曾出现异状?”

樊飞叹了口气,缓缓点头道:“前辈的看法与我不谋而合,的确是明王诛鬼刀的余劲在侵蚀岳啸川的功体。”苏琬珺更加惶然道:“可明王诛鬼刀法是至正至刚的释家绝学,又怎会有这等奇异功用?”

芙蓉姑娘意味深长的道:“圣魔相克是亘古不变的天地至理,明王诛鬼刀既然侵蚀大胡子小哥的功体,那就说明他的功体属于魔道一途,哈……刀‘魔’,果然是名不虚传呢~”

苏琬珺听罢不禁厉斥道:“你……不许胡说!……飞,难道你也这么认为?”樊飞斟酌着道:“岳啸川除心脉之外,其他经络全部僵死,我想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目的便是阻止刀劲摧毁心脉。”

“但这刀劲现今已渐趋失控,而经络长时间僵死最终也难逃厄运,所以我们眼下应该尽快助他疗复伤势,其他事情待日后再讨论未迟。”

苏琬珺神思一清,也暗怪自己方才失了方寸,赧然间不由得望向芙蓉姑娘。孰料芙蓉姑娘却是叹口气道:“小妹妹莫看奴家,奴家只是粗通医术,这等奇伤却真是连半点主意都没有了。”

苏琬珺正觉失望,却见樊飞一正色道:“在下几人叨扰已久,岂敢再劳动前辈大驾,所幸岳啸川吉人自有天相,此地距离药侠隐居之处并不甚远。”

苏琬珺闻言又惊又喜,难掩急切的道:“那咱们便赶快上路吧,岳兄之伤多拖一刻便多一分危险啊!”

樊飞略一踟蹰,颇见碍口的道:“琬珺……我明日还有一件要事待办,所以护送岳啸川求医之事恐怕得靠你了。”

苏琬珺大大一滞,忍不住颦眉嗔声道:“岳兄如今命悬一线,难道还有什么事更加重要?你……怎么能这样?”樊飞苦笑着道:“情非得已,此间一旦事了,我自会尽快与你们会合,药侠的居处……”

他说着微微一顿,转而以一线传音之术告知苏琬珺讯息。芙蓉姑娘看得好笑,当下悠悠的道:“不就是躲在古峰山里的胡小哥吗,哼~没事偏要装得神神秘秘,奴家又不稀罕。”

樊飞暗吃一惊,略显尴尬的道:“唔……原来前辈早已知晓,那是在下失礼了。”苏琬珺却仍是疑惑的道:“你到底有什么事,非得这时候办不可?……难道便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件‘大大的小事’?”

樊飞勉强挤出个笑容道:“琬珺你果然心思细密,那件事情虽小,却偏偏拖延不得,所以……”苏琬珺鼻中一哼,粉脸紧绷着道:“好了,我不勉强你,你……自己小心就是。”

她说罢便转身欲去,樊飞却又疾声道:“琬珺且慢,你怀里那名孩童是何来历?”苏琬珺生硬的道:“待岳兄痊愈你自可问他,我先将孩童寄在庄上,就不劳你和前辈费心了。”

樊飞为之一滞,眼看着岳啸川紧随苏琬珺出门而去,自己终于只落得一声长叹。芙蓉姑娘见状暗自莞尔,不禁幸灾乐祸的道:“我说小俊哥呀,看来你哄女孩子的手段也不怎么高明嘛~”

樊飞不愿与她纠缠这话题,便轻咳一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明日之事对在下而言的确颇为棘手,须得仔细思量一番。”

芙蓉姑娘哂然道:“有什么好为难的,便照实告诉那伙儿人,让他们去找葛修齐和温若璧理论就是,想那星月两相天胆子再大,也不敢跟正义盟为敌吧?”

樊飞苦笑一声道:“岳啸川既已承诺不将此事外泄,在下也应当为他保守诺言。”芙蓉姑娘愕然道:“那不过是大胡子小哥的承诺,又与你小俊哥何干?”

樊飞微微一顿,终是正色道:“岳啸川今日遭此横祸,追根究底全因在下而起,况且在下若是泄露此事,必定会令他蒙受猜疑,所以在下必须守口如瓶。”

芙蓉姑娘不以为然的道:“星月两相天包庇罪徒,转眼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就算他们猜疑又能怎样?”樊飞缓缓摇头道:“无论对方有何等身份作为,在下只求无愧于心,毕竟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芙蓉姑娘不禁扶额道:“小俊哥你呀,看起来好聪明的人,做事却偏偏恁地迂腐。也罢……那姐姐便不辞辛劳再替你走上一趟,对那帮人和盘托出如何?”

樊飞连忙道:“不可,前辈若这样做,又与在下失信何异?”芙蓉姑娘纤足一顿,娇嗔着道:“反正都是失信,你总得选一个吧?还是你打算干脆把那帮人都料理了,来一个死无对证?”

樊飞只觉啼笑皆非,顿了顿方温然道:“前辈如此关心,在下感激不尽,明日之事在下已有腹案,但今日叨扰许久,在下也该告辞了。”

芙蓉姑娘情知留他不住,便也不再勉强,只是轻轻一叹道:“不管怎样,姐姐总算与你投缘,若是真有什么为难之事,尽可来找姐姐商量。”

樊飞深施一礼道:“那在下便先行谢过了,前辈保重,后会有期。”芙蓉姑娘又叹了一声,径将目光落在那幅“人”字之上,樊飞也不多言,拱拱手便独自离去。

乔家庄上的来安客栈一向生意兴隆,但今日却真有些霉运当头,大晌午的就有人进来打听庄上的棺材铺在何处,险些把掌柜的鼻子都给气歪了。

不过眼看这位爷面相凶恶,并且还身怀凶器,掌柜的毕竟也是老油条了,明白这等人物多半招惹不起,于是只好自认倒霉,老老实实告诉了他。

不料时近掌灯之际,这位爷居然又折了回来,掌柜的不禁暗暗叫苦,却也只能笑脸相迎的道:“这位爷台的棺材买到了吧,小的推荐的棺材铺一定物美价廉。”

敢情掌柜的心怀不满,暗暗诅咒这人给他自个儿买棺材呢,因为按照他以前的经验,这等人物多半脑子不太灵光,一定听不出他话里的刺儿来。

可这位仁兄显然是出乎掌柜的意料了,只听他冷冷回应道:“既然物美价廉,某家愿意再赠送掌柜的一副作为谢礼,掌柜的今晚便能收到了。”

掌柜的听得脖子根儿直冒凉气,连连拱手告罪道:“不敢不敢!小的有眼无珠,那个……实在不敢让爷台破费啊……”

敢情这大汉正是薛华栋,而棺材自然是买给陶颂谦的了,柳含烟师姐弟今晚便借宿在棺材铺为陶颂谦守灵,薛华栋则返回到客栈投店。

眼看掌柜的低眉顺眼、点头哈腰的德性,薛华栋也懒得再与他计较,便语气放缓的道:“还有没有上房?”

掌柜的如蒙大赦,立刻满脸堆笑的道:“有有有,爷台您跟我来。”说着话亲自将薛华栋领到楼上一处单间,这才笑眯眯的道:“爷台您看看还满意吗?”薛华栋随口道:“好了,你下去吧。”

掌柜的巴不得听到这句,道声是便急急去了,心里却还在悄悄骂道:“大恶人,不长命,早晚让道士除了你们……”

薛华栋打发走了掌柜的,刚想要宽衣就寝,此时却忽听笃笃的敲门声盈耳传来,疑惑之下上前打开房门,只见一名陌生人正闲闲的站在门口。

但见此人穿一身制作考究的白色衣衫,配上挺拔颀长的身材,着实颇有玉树临风之感,尤其是那双修长而白皙的手掌,更透出一派细腻雅致。

再往脸上看去,虽然相貌英俊,却偏偏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薛华栋久走江湖,自然看得出此人是戴了人皮面具,当下忍不住眉头一皱,冷目睥睨间警惕的道:

“阁下夤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白衣人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又转身关上房门,这才悠悠的道:“薛三少不必紧张,在下并无恶意,此来也只是为了给你提供一点讯息。”

薛华栋依旧冷然道:“某家与阁下素昧平生,阁下此举不嫌太过唐突了吗?”白衣人一笑道:“也对,那在下便先自我介绍一下,咳……在下初出茅庐,如今只是个无名小卒,薛三少唤我小卒便可。”

薛华栋哂然道:“阁下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又不愿以真实姓名相告,如此藏头露尾、讳莫如深,某家又怎敢相信你提供的讯息?”

小卒淡淡的道:“相信与否但凭薛三少斟酌,在下确实是一片好意,薛三少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薛华栋略一沉吟,终是点头道:“罢了,那么请阁下姑妄言之,某家姑妄听之。”

小卒拊掌笑道:“薛三少果然痛快,那在下便直言了,咳……据在下所知,樊飞已承诺明日将青魔灵厉枭与秦傲天之女月姣一同交予薛三少,不知然否?”

薛华栋暗吃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是又如何?”小卒打个哈哈道:“是就对了,在下只是想告知薛三少,樊飞已经出了意外,明日无论厉枭还是魔王之女,他注定都交不出来。”

薛华栋心念连转,终是冷笑着道:“阁下莫非是樊飞派来的?”小卒轻咦一声道:“薛三少何出此言,在下一向独来独往,又怎会受人派遣?”

薛华栋不屑的道:“樊飞不肯交出罪徒,更显其居心叵测,阁下此来若非为樊飞遮掩,又能有什么目的?”

小卒不禁失笑道:“原来薛三少是把在下当成了灭口之人,哈……这误会可大了,在下只是好意提醒,薛三少不必如此紧张。”

薛华栋微感意外,却仍是冷冷盯着他道:“既非灭口,那阁下难道是想为樊飞作说客?想必是樊飞交不出人,又怕失信于某家与华山派的两位同道,所以干脆龟缩不出,再派阁下来取消明日之会吧?”

小卒摇头叹笑道:“薛三少何必非要把在下跟樊飞扯在一起呢?在下只是个局外人罢了,此行也纯属好意,并非为樊飞而来。”

薛华栋不以为然的道:“既然是局外人,阁下又何必如此热心?一句‘纯属好意’便想搪塞过关,阁下未免太小觑某家了吧?”

小卒无奈的一摊手道:“看来薛三少还是不肯相信在下了,也罢,在下已经仁至义尽,再多逗留也是徒惹人嫌,这便告辞了。”

他说罢便径自向门口走去,薛华栋却一横身挡在他面前,神色冷厉的道:“且慢——阁下话还没说清楚,某家怎能由你走得这般轻松?”

小卒苦笑着道:“薛三少既然不肯相信在下,那又何必强留在下?”薛华栋凛然道:“相信或者不相信,还是等某家确认了阁下的身份再说未迟。”

小卒愈发扶额道:“罢罢罢……好心当作驴肝肺,在下可真里外不是人了。其实在下只是想提醒薛三少,在下虽然没有灭口之心,却难保樊飞不会狗急跳墙,所以还望薛三少早作准备啊。”

薛华栋闻言一怔,小卒却又轻轻一笑,趁机纵身由窗口跃了出去。薛华栋一瞥之下便已了然,凭自己眼下的轻功,是决计追不上这位神秘的小卒了。

独自沉吟半晌,薛华栋终是下楼找到掌柜的,冷着脸闷声道:“掌柜的,退房。”掌柜的登时一愣,赶紧陪笑道:“这位爷台,敢是小店的房间有什么让爷台不满意的地方,要不然小的给您换一间?”

薛华栋不耐烦的道:“不必了,某家这就走。”他说罢便大踏步出了店门,掌柜的看他的背影消失了好一会儿,这才吐口气道:“真是莫名其妙,不过走了倒好,你的臭钱爷还不稀罕挣呢,早晚……”

话说到这儿却生生顿住,只因柜台上面不知何时竟端端正正嵌了一只银元宝,看起来至少该有五两重,那可是十间客房的食宿费了。掌柜的眼睛里立刻烁烁放光,也顾不上再骂人了,连忙便伸手去抠。

无奈这银元宝竟是嵌得颇为牢固,掌柜的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抠出分毫,气急败坏之下大声吼道:“小柱子,快给我拿把锤子来,快!”

他话音方落,便听食客中传来一声吆喝道:“得嘞王掌柜,您是要暹罗的玉锤子还是天方的铜锤子,天方的铜锤子便宜点儿,我卖您五两银子就成,咱们这可是朝廷宝船下西洋带回来的~”

夜凉如水,月色凄迷,一辆篷车正在官道上如飞奔驰,驾车的两匹健马都已经跑得汗出如浆,而赶车的汉子却还在不停的催促马匹快行,一时之间只听噼啪鞭打之声不绝于耳,夜幕之下显得格外清晰。

篷车之中,苏琬珺虽然神色疲惫,却还是将一只纤掌抵在岳啸川背心,缓缓将真气度入他体内,暂时压制冲突的刀劲——虽然明知他伤势特殊,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但眼下却也不得不为。

岳啸川依旧神志昏迷,只是靠着苏琬珺的御神诀才维持表面上的清醒,但他的身体却可以自发接受苏琬珺渡入的内力,这让她心中多少也能感觉到几分安慰。

忽然之间,一声健马的悲嘶惊破夜空,飞驰的篷车随之猛的一顿,然后竟缓缓的停了下来,暗夜似乎重新归于寂静,但这寂静之中却分明又透出难言的诡氛。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章节报错

上一章 目 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热门推荐: 从大学讲师到首席院士 我有一剑 人族镇守使 万相之王 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 陆地键仙 从长津湖开始 从木叶开始逃亡 星汉灿烂 修罗武神
相关推荐:他的陆小姐又美又娇白猿长生娘娘她总是不上进我想做导演洛杉矶风云遗世风情在漫威当法神的日子南洋武帝神仙的圈养生活宅在随身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