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在《悲惨世界》里写出过“世界上最宽广的是海洋，比海洋宽广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广的是人的胸怀”这么一句经典又富有哲理的名句，但他还写过“被人揭下面具是一种失败，自己揭下面具却是一种胜利”这么深刻又充满智慧的名言。

燕南天在离开香港之前，通过二妹徐明希见到了隐居在香港的宋天。

两个人找了一家比较僻静的茶馆，专门包场，这样谈话比较清静，不容易被他人影响。

燕南天主动“揭下面具”，开门见山的讲出自己真实的身份，身后是威尔史密斯领导的街区帮派。

“宋总，真的确定不再沾手地下秩序了吗？如今，我的帮派做何选择，都需要考虑这一点，还望宋总不要让我做出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事情。”

“原来如此，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的眼睛里有话要说。”宋天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座椅的扶手，这是一张太师椅。

燕南天腹诽：“我的眼睛出卖了我的心？论沉稳，还是差了一截，白在叶总手下熏陶了这么久。”

他想要宋天的一句话，只等继续等待着宋天表态，因此没有插话。

“听小希说，你在叶廷机手下工作。叶廷机的叶氏家族我听说过，放着这么好的大树不抱紧，为什么还要在洛杉矶另起炉灶？”宋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发问道，妥妥的一副上位者聊天的节奏，要绝对掌控全场谈话节奏的感觉。

“先有的街区帮派，最近才在叶总手下工作。”

“为什么不将精力放在发展帮派上面，反而跳出来发展？”

“这……总觉得混街区帮派不是自己的未来，我的人生应该有更大的舞台吧。”在宋天那双目光之下，燕南天不好敷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个想法很真实，我也曾经这么想过。”宋天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么说，宋总真的放手了？将地下秩序交给凯叔打理。”

“你应该听说过常凯申吧，当初，以‘蒋志清’的名字拜上海青帮大亨黄金荣为师，是青帮的第二十三代弟子，属‘悟’字辈，和另一上海大亨杜月笙是同门同辈师兄弟。可以说，他也算是混过帮派的人。后来，他利用帮派，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也使得帮派‘政帮合一’，公开化、社会化、合法化。”

“但结果如何呢？杜月笙用一个词形容常凯申眼中的帮派作用，那就是‘夜壶’！起夜急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见不得光的也是它。你说，你会如何处理夜壶呢？”宋天讲了半天，问出问题。

燕南天本是进入听故事模式，没想到宋天要问自己，见宋天紧盯着自己要听自己的回答，他沉思了半天，方回道：“还得备着一个，以防急用。”

宋天缓缓点头，一字一句的声音像是锯木头的声音，说道：“做你觉得最合适的事，但无论怎样决定，一定要坚守自己的立场。”

燕南天仍是没有从他这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甚至连他的表态多是模棱两可的，看似鼓励燕南天做自己想要做的决定，又像是在威胁。

如果燕南天打破砂锅问到底，要一个鲜明的立场，那么，只能表明燕南天不适合跟宋天继续聊下去，燕南天能够感觉出来这一点。

他只好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宋总，为何其他种族的帮派会发展能跨过组织，我们华人帮派却无法形成规模？”

像是MS-13和18TH street、山口组等著名黑帮，都是跨国组织，遍布全球，而华人唯一的洪门组织却仅活跃在华人区。

宋天露出既悲伤又无奈的神情，长叹了一口气道：“华人嘛，一个华人是一条龙，一群华人就是一窝虫，内讧、猜忌、背叛是帮派做大后的主题，许多决定都是对人不对事，需要人治来管理帮派，而非是法治打理帮派。”

“我曾经想打造一个华人版的骷髅会，集全美最精英的华人资源，跟共济会等组织齐名。只是，当我找上纽约第一家族宁氏家族的时候，他们不屑于跟我等下里巴人相提并论。如果没有纽约第一家族宁氏家族的加入，就像是一张没有比尔盖茨的财富榜排行榜，人们都知晓比尔盖茨是首富，而这份财富排行榜却没有他，谈何财富排行？”

骷髅会是美国一个秘密精英社团，每年吸收15名耶鲁大学三年级学生入会，成员包括许多美国政界、商界、教育界的重要人物，其中包括3位美国总统以及多位联邦大法官和大学校长。

骷髅会吸收的会员并不仅仅以学生的表现，而以其家族背景来决定。参加骷髅会的基本都是美国的名门望族，其中包括布什家族、庞蒂家族、哈里曼家族、洛德家族、菲尔浦斯家族、洛克菲勒家族、塔夫脱家族、古德伊尔家族、佩恩家族、惠特尼家族等。

骷髅会一直鼓励大家尽量内部通婚联姻，一来可以继续维持“蓝血”（即贵族血统）的纯净性，二来可以合力打造骷髅会王朝的权力和财富联盟。

燕南天听说过骷髅会，当时并不以为意，他对骷髅会唯一感兴趣的是骷髅会总部侧墙上的那句名言：谁是白痴，谁是智者？无论是乞丐还是国王，最后的归宿都是死亡。

他没想到宋天居然还有这种想法，想法当然是好的，只是过于宏大，很难在有生之年实现。别说宁氏家族没有答应下来，就算答应下来，也需要上百年的时间来沉淀帮会的历史厚重感。

燕南天佩服宋天的计划，他禁不住问道：“这是宋总准备从政的原因吗？”

“其中的一个原因吧。另外，华人社团在议会上没有话语权，总要有人站出来。我考虑很久，觉得站出来不是一样坏事，生活在阳光里、灯光下，或许会很累，要带着枷锁跳舞，但也能带来丰厚的回报。这比混黑道被人砍死的结果好很多。”宋天像是说出了一个秘密，就像是跟人分享心事一样，感觉说完轻松了许多。

燕南天心中腹诽道：“这不还是精致的利己主义那一套吗？街区帮派和骷髅会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只不会一个是成员大都为街头小混混，一个是成员全部是精英分子或者富二代。如今，混成了人上人，就想甩开那些生死打拼过来兄弟们，再招募一些富二代、精英分子组建一个新的帮派，在上层社会继续抱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