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针松的主人,也在打听还有哪里得了赏赐。
她轻轻摘下一根松针:“景修媛那,是两盆石榴花?”
“是呢娘娘。”疏影轻声道。
“石榴寓意多子多福,皇上倒是念着她呢。”
“主子,皇上知道您喜欢清雅的,这不是送的是最好的?您可是不喜欢?”疏影问。
“皇上赏赐的,我如何不喜欢?”宁充仪看着那修剪的恰到好处的五针松。
有着凌然的姿态,纵然长在花盆里,也像是长在皑皑山中一般。
她素来喜欢这些,比什么兰花菊花要好多了。
宁充仪想着,可心里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却也有一句话,可我也不是全然不喜欢姹紫嫣红啊。
我也想要那开的嫣红的石榴花,然后……多子多福。
只是,她只能想,不能说。
她深知,这么多年还能有宠爱,就是这份清高孤傲。
就是这份与众不同,就是这区别于意妃的所谓高洁……
当夜,齐怿修留宿在宁充仪的锦华轩。
随着沈初柳胎月份渐渐大一点,胎像也很是稳固,就恢复了十天见一次太医的情况。
所以,沈初柳忽然又开始吐的时候,整个翠云轩都震惊了。
她自己也觉得很是不对劲:“不该是过了那一阵就好了?”
早上时候,还以为是因为膳食,可无缘无故也会吐就很奇怪了。
“奴婢叫人去请赵太医了。主子您难受的话就先躺着。”紫珠道。
“我觉得不对劲,我这几日是接触了什么吗?”沈初柳道。
紫珠和紫蕊几个都解释说没有,自打她怀孕,隔两日翠云轩就要检查一遍,生怕带进来不该有的东西。
沈初柳被扶着坐在外间,外间摆着冰山,她吐的厉害了,竟是觉得燥热无比。
沈初柳坐下来,正好对着那两盆石榴花,她轻轻蹙眉:“这石榴花怎么少了那么多?”
“回主子的话,是有些花瓣枯萎……”紫蕊说到一半一惊:“这不对吧,石榴花开好几个月呢,怎么会这么容易枯萎?早上奴婢们只觉得是枯了些不好看,就把花和叶子摘了。”
“还能找到吗?”沈初柳蹙眉。
“能,还没丢。”紫蕊忙去了。
紫珠几个也检查起这花盆来,外头看不出什么,其中一盆看来是没什么的,可另一盆就少了不少花瓣与叶子。
最后元宵索性搬出去,将下面的土刨开,直到见底,就见里面全是褐色的粉末,乍看像是土,可只要细看就知道那不是土,更像是什么木屑之类的。
他不敢再动,忙进去汇报。
沈初柳叹气:“等太医吧,你们去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来吧。”
赵太医来就见那被刨开的花,不敢多说什么,先给沈初柳请脉。
“修媛娘娘这是受了那些东西影响,发现的早,不碍事,只是大人难受些。尚未伤及皇嗣。”赵太医道。
沈初柳松口气:“那便好,赵太医看看那是些什么。一会也好跟皇上说。”
“是。”赵太医起身去检查。
正检查着,齐怿修已经来了,他今日无事,自然就来的快。
“出了什么事?”齐怿修进来皱眉。
沈初柳出来迎接:“皇上万福。”
“免了,你如何?”齐怿修问。
“臣妾只是头晕呕吐了几日,如今只是头疼的厉害,赵太医说无事。皇上您瞧,不知道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您送臣妾的花里头,竟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了。”沈初柳怒气冲冲的。
赵太医忙解释:“臣眼下看着,这是百合花和根茎粉末,里头还有些东西不只是什么,不过看修媛娘娘的病症,许是一品红的碎末。”
齐怿修面色难看:“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
“回皇上的话,这百合虽然好,可对于有孕之人来说是极其危险的,容易导致滑胎。越是月份小,越是危险。还容易叫孕妇长疹子。而这一品红本就有毒,宫中基本不会种植。普通人接触了就会发红肿痛,以及呕吐。要是误食,轻者损毁肠胃,或致疯癫。重者丧命。”
紫蕊几个都吓得跪在了当地,竟是这样的毒物!
“好!好!好得很!朕竟是不知,还有这样毒辣的好东西呢。初四,给朕查,好好查。看看这好东西是哪里来的。”齐怿修摆手。
赵太医叫小太监将那粉末收集起来,不过他敢说,基本就断定这是什么东西了。
“修媛娘娘只是闻到或者少量接触不要紧,不过这要是天长日久,只怕母体和皇嗣皆有损伤。”赵太医又道。
“有劳赵太医了。”沈初柳叹口气。
是真情实感的厌烦,也是做戏。
齐怿修牵着她坐下:“将那一盆也看看吧。”
“可惜了这花,臣妾很喜欢的。”沈初柳又叹气。
“喜欢朕叫人再送来,你没事最好。”说话间,皇后到了。
沈初柳还是规矩请安,然后由尺素将这些事说了一遍。
皇后也是脸色难看,这样的毒物她如何不心惊?
“臣妾失察,请皇上降罪。”皇后道。
“朕送出去的东西都感动,如何是你的错?起来吧,咱们都没有背后这人胆子大呢。”齐怿修冷笑。
皇后心里便有数了,这大约又是冯氏手笔。
也是,除了她们,哪里能这么轻易的下手呢?
果不其然,初四去查的时候,内事省杂务局管理花草的太监一问三不知,下面接触过这石榴花的太监就已经悬梁自尽了。
线索一断,就不是马上能查出来的。
但是这事不小,不可能就这么糊弄过去,只好给沈初柳要有一个交代。
最后只能叫管理花草的太监陈四出来背锅。
以及冯淑妃面前的太监王宝,宫女玉蝉。
这是出事后的第二天。
太极宫中,冯淑妃跪在地上,上头坐着的是皇帝皇后,侧边是众位嫔妃。
“臣妾不知,臣妾真的不知啊!”冯淑妃哭的眼睛通红。
“不知?王宝不是你的太监?玉蝉不是你的宫女?”皇后起身怒道:“平素你拈酸吃醋也就罢了,如今竟敢下如此狠手!谋害皇嗣的罪过,你承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