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明的话让云汐有点尴尬,起身对宋子明施礼,说道。
“贵客勿怪,是云汐矫情,让您为难了!”
宋子明摆手,笑着对她和拓九边说。
“我其实就是个粗鲁军汉,对于茶道可谓是一窍不通,现在想必是闹出笑话来了,却犹自不知,大家谁帮忙给我解惑呀?”
拓九边仔细看了看,感觉宋子明似乎不似在作伪,就笑着低声对他说。
“宋军司,您可能不喜饮茶,但照惯例,贵客先饮,而后始可品评,您接过茶水随手放下,这,嘿嘿,会让云汐姐姐难堪,以为自己所烹之茶,您不屑于饮之呢!”
宋子明恍然,赶紧给云汐道歉说。
“莽夫饮茶,如牛嚼牡丹,并非有意冒犯,请云汐姑娘莫怪……”
他一边说,一边郑重其事的端起茶碗,轻轻引了一口,叹息道。
“虽然,我喝了此茶,依然赶紧跟平日里喝的没啥两样,但我却是知道,这必是我不同此道,而不能享受到茶趣造成的结果,因此,还是要诚心诚意的对云汐姑娘说,此茶大妙……”
拓九边目瞪口呆,而后哈哈大笑起来,而那个端茶的丫鬟,也是笑的浑身抖动,连茶盘里本应送给拓九边的茶水,都洒了点儿出来。
云汐也是愕然,继而掩口轻笑,看向宋子明说。
“我来前听人说,贵客便是当日马踏敌营的司无敌,心里还担心不能烹出好茶来奉客,却不想您不单是个冲阵破敌的盖世猛将,还胸怀坦荡无惧于自爆其短,早知如此我却又何必空自紧张,随便煮点茶叶便可糊弄过去的……”
宋子明同样大笑,这本是一件丢人的糗事,可大家哈哈大笑中,反倒感觉彼此间亲近起来。
“子明,何故大笑呀?”
拓翰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笑容的问宋子明。
大家赶紧起身见礼,云汐则笑着告退,带着那两个小丫鬟离开了。
拓九边让出主位,在拓翰右手边坐下,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给拓翰听,这个城防军指挥使听后,一样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对拓九边说。
“宋军司此乃真英雄,真性情,不屑于滥竽充数,也正是有他这样的人在前方冲杀,才可让你这样的无用书生,在后方安心煮茶……”
拓九边赶紧点头称是,一旁宋子明看的哑然。
外面有仆役过来低语,说酒席已经置办好了,拓翰笑着起身相邀,一群人说笑着往外走,行至回廊时,却见拓卿从外面进来,拓翰大笑说。
“老五,你来的正是时候,刚巧我今晚宴请子明,恐一人酒力不敌他这个少年英雄,你我联手却是刚好,哈哈哈哈……”
拓九边跑过去迎接拓卿,嘴里五叔、五叔的喊的极为亲热,拓卿笑嘻嘻的对宋子明点头示意,又转头对拓九边说。
“九边,你小子是不是又被训了,这才看到我来如此亲热?”
一众人说笑这入席,因为夜凉,下人们还在周围放置了屏风,升起了火炉,拓九边在侧伺候,小心给每人都斟上了酒,之后就用眼神巴巴看向拓卿。
宋子明看拓卿只是笑,却不吭声,心里正寻思是怎么回事呢,就听上首的拓翰对拓九边低喝道。
“看你五叔干什么,男儿流血、饮酒、都是人生快事,你还不赶快也给自己倒一杯吗?”
拓九边的脸成了苦瓜,在目前杯中倒了一点酒,看得拓翰直摇头,有心骂他几句,可当着宋子明的面儿总归不好,就在鼻孔里冷哼了一声,端起面前酒杯对宋子明说。
“子明,当然城头,你率麾下军将出城时,我曾言等你回来,我将设宴共谋一醉,今晚便来践诺,也感谢你浴血拼杀,保得我天水城平安……”
宋子明也端酒起身,正色对拓翰说。
“城外冲杀我宋子明确实一骑当先,可能够击退强敌却是全赖全军将士用命,以血肉身躯才换到我天水城平安,今晚这第一杯酒,不如就敬那些战死沙场的英烈吧!”
他这话说道是情真意切,想去那些倒在自己冲锋道路上的兄弟,眼睛已然发红蕴满了泪光,拓翰、拓卿、拓九边具是动容,拓翰沉声说道。
“子明此言大善,这第一杯酒,就敬那些为天水城英勇牺牲了的英烈!”
月色晦暗,炉火摇曳,拓翰饮下杯中酒,对身边的拓九边讲完宋子明当日城外冲杀,很是感慨的说。
“你当我们这些帝国军士,浴血拼杀是为了战场称雄吗?难道这些战死的英烈们不知生之可贵,不懂诗酒歌赋吗?此乃舍身为国,护佑我帝国千千万万黎民……”
宋子明侧头,不想听拓翰这些大道理,更不想看到拓九边的难堪,却见拓卿笑探过头来,低声对他说。
“九边那小子就出生在九边,却没有九边男儿的英武气概,整日里沉溺于诗词歌赋,完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少年,大兄对此真是伤透了脑筋,多训斥他一下也好……”
宋子明撇撇嘴,心道——人之性情天生如此,你就算是再逼迫又能如何?
“子明!你手下那个叫仲离的,已经去过了我那边,那个持有伪造粮卷的人,我也交给他了,只是,此事有点麻烦,我希望你还是慎重的考虑一下……”
宋子明闻言,放下手中酒杯,眯起眼睛问拓卿说。
“老拓,你给我说说,这次又涉及到了哪家厉害人物了?”
拓卿苦笑,起身给宋子明斟满杯中酒,坐下来后低声对他说。
“手持假粮卷者,是城南勒家管事,而这个勒家在城内长年经营粮油生意,这次你的军购无语对其利益损害极大……”
“寻机报复吗?”
宋子明的眉头皱了起来,面色逐渐转冷,对拓卿说。
“我事先已经让人都讲过了,此战备统筹乃是军事,行的皆为军法,以假粮卷来蒙骗军粮,既然有这个胆子做出来,就莫怪我用刀剑开路了……”
拓卿点头,不过脸色却是很忧虑,对宋子明说。
“对于那些以身试法者,施以极刑以儆效尤倒也未尝不可,但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兄弟你,此时不宜牵涉过广,该放一马的,就放他一马,官场之上毕竟是要讲点关系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