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残刚出帐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嘿!小残废你过来!”
李残一看原来是银铃公主。他不喜欢这个女子,更不喜欢别人叫他残废,所以只假装没听见,掉头便走。
银铃公主却怒了,大声喝道:“说你呢,没听见?”
李残冷冷的道:“我听见了,只是不想理你。”
公主蔑视的一笑,踱着步子走过来说道:“我知道你刀法厉害,得我父王赏识。不过你也别太神气,咱俩那一架没打完,还没分出胜负呢!”
“就算你赢了。”
李残说罢掉头就走。
“哎哎,你等等……”银铃公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我父王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你自己问他去吧。”李残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公主一噘嘴道:“一介武夫,有什么好神气的!你不说我就查不到了么?”
这时过来两个亲兵,打千儿道:“公主请回吧,王妃还在等您呢!”
赐福宫位于雅城最高的一座山峰。据佛经上说,这里是距离蓝天最近的地方。
这座宫殿始建于,一千三百余年前,是番邦人最高的建筑杰作。但见红墙碧瓦,斗拱飞檐,其精巧的程度丝毫不逊于中原的宫室。
宫殿前是方圆十丈宽的一泓清泉。这泉水无根无源,却能在雪山中保持不冻且千年不腐,被牧民视为神泉。
泉水中央立着一棵早已枯死的树,相传佛曾在此树下讲法,开化众生。而那些人里就有白虎番的祖先。
赐福宫选址在全城地势之最高处,除了有贴近神的意思外,更重要的一点则是便于居高临下的俯瞰敌情。城头上日夜肃立的禁军将士皆是百里挑一,愿毫不犹豫的为宫墙里的人而战死。
白虎番的权力结构颇为奇特。牧民相信灵魂不灭永世轮回,所以每当宗主圆寂后,便由亲使寻找的同时出生的婴儿接任。
但番地广大,要选哪个婴儿接任?这中间涉及到复杂的权力平衡,则不可对外人言了。
十二长老是辅政的十二名大臣,个个位高权重。权力范围几乎囊括了白虎番所有日常事务。与宗主不同,十二长老是世袭的,虽不是唯我独尊,但某种程度上和中原的皇帝更相似。他们父传子子传孙,垂万世而无穷。
扎格亲王所谓的兵变,也并非是要除掉宗主,而是类似中原常见的清君侧、勤王。除逼迫宗主就范外,同时还要限制十二长老的权力,使自己得以大权独揽。
一列队伍在通往赐福宫的山道上前进,他们人人身披大铠,腰挟弓箭,暗藏着便于肉搏的短刀,后背大盾。
为首一名大汉身高丈余,身披沉重的一体缀钉板甲。但即便如此,他大步流星,走起路来仍是虎虎生风,不见丝毫疲倦。
扎格亲王走在队伍的中央,身旁是谋臣霍俊,和被寄予厚望的李残。
刚行到宫城下,守城的禁军首领便大喝道:“止!”
牛喇停住队伍:“我等是扎格亲王麾下亲兵,护送殿下入宫议事!”
首领疑惑道:“没听说过哪个王爷要这么多人护送的。况且这是赐福宫,不准带刀入内的规矩都忘了?”
但牛喇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军令如此不敢违背。有宗主签发的手谕在此。”
禁军头领接过手谕,仔细的看了看,又还给牛喇。
“东西倒是真的,但这宫门儿你们还是进不去。”
“哦?这是为何?”
首领压低了声音道:“你们看,在这赐福宫中,究竟是谁最大?”
“当然是宗主了!”
首领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错了,是十二长老。你光拿宗主的折子没用,还得有他们的批示方可。”
牛喇道:“既然如此请老兄你代为通禀一声,兄弟我就在此等候。”
首领点点头,朝城上一摆手:“传。”
城上两名军汉道了声“得令!”然而半天过去了却一动不动。
首领一瞪眼道:“怎么回事儿?你们磨蹭什么呢?”
话音未落,却见那两人直挺挺的从城上一跤摔下来。首领一愣,大声喊道:“落锁!”
话音未落,牛喇抬手一锤便将其当场击杀。
然而他的命令还是被收到了,宫门以最快的速度合上。城头的弓箭连珠般射下来。副官已经代替了首领的位置,大喝道:“达斡尔和吉额图是叛徒,给我拿下了!”
禁军手起刀落,便将两名内线杀死,也从城墙上抛下。
李残见此情景不禁大怒道:“不是说好不杀人吗?”
霍俊道:“军情紧急难以控制。为今之计只有迅速攻占内城,控制宗主,才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这时亲兵们举起手中的盾牌,为牛喇搭建出一条通往城门的通道。牛喇三两步赶到门口,抡起大锤,狠狠砸在门上。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墙砖都震得扑簌簌直抖。但大门只是晃了两晃,却根本没有要开的意思。
扎格亲王拔出单刀,下令道:“勇士们,就算是死也要给我砸开这扇门!”
亲兵一拥而上便用肩膀去撞,但以他们的力量,又怎能撼动半分?
李残一咬牙,对众军士大喝:“送我上去!”
众人不明其意,唯有霍俊懂了,下令道:“变阵!”
亲兵将铁盾举过头顶,李残飞身踏到盾上。众人将盾牌一举,李残借势一跃,单刀插入城墙,然后又一借力,两纵便翻上墙头。
他大喊道:“挡我者死!”
但禁军见他只是个残疾人,怎会听从?李残一咬牙宝刀出鞘,直直的砍向那一面绣着红色格桑花的宗主大纛旗。
旗帜轰然倒塌,霍俊趁乱高呼道:“禁军败了,禁军败了!”
守城禁军果然人心浮动,扎格亲王安插在其中的其他内应,趁乱打开宫门,亲兵一拥而入。
牛喇凶神恶煞的怒吼:“降者无罪,战者立毙!”
众人见他满脸是血,面目狰狞无比,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更有人想道:我等的虽是禁卫,却饱受上峰盘剥。未来谁当权还不一定,我们又何必冒死出这个头呢。于是这些最精锐的禁军卫士居然无一个反抗的。
霍俊清点人数,只死了十七人,不禁大喜。
亲王问道:“霍先生,你说宫中现在得到消息了吗?”
霍俊道:“烽燧台未来得及点燃,传令兵也未曾走脱。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无论宫中知不知道都不要紧,咱们只要比消息更快就行了!”
他们当下缴了兵符,一刻不停的直奔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