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正是兵士睡得最深之时。
褚英身着盔甲而眠,虽然劳累但是丝毫不敢松懈。
梦中忽然杀伐声起,他急忙起身。一看,是明军城门大开,偷袭来了。
他迅速上马,奔向前2方指挥。穆祖等高级将领也都纷纷醒转,各就岗位。
八狩军平素训练得力,加之最近对防止偷袭做了大量部署,虽然慌乱,但不一会便组成抵御阵线。
穆祖骑在马上急速前往交战激烈区域。
夜色之中两拨人马混站在一团,远处城门大开明军正源源不断的杀了出来,看样子像是倾巢而出。
穆祖吩咐褚英、代善与穆其各自带领飞狼、怒虎、雪豹、金雕、巨龟、白鹿六分别迎战前方和左右二路,自己带领青龙、烈凤二旗位于中间殿后加策应。
三人领命,六色大旗竖起,分别驰向三个方位。
八狩军一见旗子升起,便杀向己方位置。不一会八部集结,部下了阵法。
穆祖登上帅台瞭望,只见左右两路阵脚渐稳,唯独褚英的正前方明军较多,压力颇大。
于是赶紧吩咐青龙、烈凤二部上前相助。
魏武侯于城头瞭望,看见八狩军军旗分明,各部兵马与己方放开厮杀,偷袭的明军逐渐不敌。
他摘下城楼上的鼓槌,嗵嗵嗵连敲了三通鼓。
鼓声方起,从穆祖军阵后方突然冲出一支队伍,向他直冲而来。他站在帅台之上望去,不由得心中一惊。
这支队伍人数不足两千,但所到之处旗兵纷纷溃败。
他万万没想到,昨夜那坠城而下的并不再是草垛,而是实打实的山海游骑兵士。
这支明军不同于神策营,战斗力极强。他们趁着野色偷下城来,埋伏在自己身后。如今担任护卫的统领的两部兵马已经派上前方支援,自己后方已经没有队伍可以抵抗。
山海游骑中不少兵士已然夺得了马匹,朝中军大帐冲来。
尤其是最前方十几个人异常凶悍,若不是自己近卫军中高手阻拦,恐怕早已冲到眼前了。
穆祖急令身旁司令兵士吹响号角,褚英、代善、舒尔哈奇方知后方被人偷袭,均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要回去救援却被神策营兵士困住。
褚英已然杀红了眼睛,用力刺向坐下骏马,那马匹嘶吼一声高高跃起,冲开了缠在身边的明军。
冲杀一阵总算能望见后方,但见帅台之上穆祖指挥若定,方才松了一口气。
正要一鼓作气冲上前去,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不由得脸色大变。他高声朝帅台喊道:“父汗小心!”
话音未落,一支白羽箭破空而至,一箭便射穿了穆祖喉咙,穆祖晃了几晃一头栽了下来。
褚英大惊失色,明军之中一人手持弓箭似是在寻找目标,正是昨日前几日射断旗杆的将军。
那将军却也正好看到了他,弯弓搭箭射了过来。
他来不及多想,猛踢了一下马腹,那马匹吃疼向前一窜。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白色长箭穿甲而过,深深的射进马前胸。
那匹马发狂似得向前奔去,瞬间奔到穆祖坠地之处。褚英死命的勒停了马匹,跳下马来。
他扶起穆祖仔细查看伤口,只见那羽箭奇准无比,正中脖颈,连脑后颈椎都已经射断。
他心中无比自责,早知十四征衣之中有一善射之人,却忘记了安排人员守护父汉。
他抱着尸首仰天大哭起来,拔出腰间长刀就要向自己颈中抹去。
身旁一人一下便打落了他手中的刀,大声喝道:“如此不堪,怎么担当大任!”
他向那人望去,不由得心中一怔,说不出话来。
那人一脚踹了过去,高声喊道:“带领八狩军向东面撤离!”
褚英方才醒转过来,高高举起青龙旗,大声喊道:“八狩军兵士听我号令,速速向东方撤离!”
号令一下,八狩军士兵紧跟着边打边向东方撤去。
此时魏武侯已从城头杀出,向兵士高声喊道:“穆祖已死,全军追击,歼灭蛮兵!”
明军士气大振,紧跟魏武侯追杀过去。
一路之上血流漂杵,马蹄之下明军、金兵尸体纵陈横列。
八狩军且战且退,却并不慌乱,也未四散而逃。
明军目标就在前方,却无奈骑兵有限,步军渐渐跟不上去。
魏武侯知道此战干系重大,坚决不能让八狩军逃脱。带领山海游骑直接越过八狩军步兵,直追前头的褚英、代善、穆其等人。
两方军士却又糅杂在一处。
眼看着就要追上,忽然间八狩军军士不再撤退,而是停住了脚步。
他心中一惊,再看时一名高大威武的汉子正立在八狩军旗兵的前头,却不是穆祖是谁。
王佐六惊慌喊道:“糟糕,我们中计了!”
话音方落两侧山坡之上巨大雪球纷纷滚落,两队骑兵直冲下来。一看那黑甲装扮,就知是关外死敌朵颜三卫到了。
这朵颜三卫主力是鞑靼和瓦剌人,和黑水人本来不是一路,如今竟然偷偷联合了起来。
山海游骑与朵颜三卫本来是老对手、死劲敌,都知道对方实力不弱,互相忌惮。
独钟黄面色凝重,向众人道:“我们孤军深入,此刻遇上朵颜卫是敌不过的,不如先行撤退与神策营汇合。”
魏武侯道:“正是,先行撤退!”
山海游骑掉头撤离,只是那朵颜卫和穆祖如何肯放过,一路紧跟着追杀过来。
虫二一边飞驰一边向众人说道:“朵颜三卫只出现两路,还有一路恐怕是伏击了神策营!”
他所说的正是众人担心的,果不其然,行不多久便看到一路丢盔弃甲的神策军迎面而来。
魏武侯心知不妙,神策军羸弱不堪,哪能抵挡得了朵颜卫?
众人策马迫开四处逃窜的明军,刚好一队黑骑正对面冲来,两军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四面八方除了刀枪还是刀枪,任你有多高强的武功、多精妙的内功心法,在战场上毫无优势。
打仗,不是比武,论的是勇狠二字,靠的是斗志和力气。神策军早已溃不成军,不是被俘被杀,便是四处逃的不见踪影。
穆祖已率领八狩军杀了回来,加上三路朵颜卫的夹击,山海游骑渐渐落在下风,不少兵士纷纷跌落马下,或被刺死,或被踏死。
魏武侯等人便如同被关进笼子里的饿狼,再怎么凶恶也无计可施。
不远处辽阳城头燃气熊熊大火,已经陷落,顿时万念俱灰。
但他怎肯言败。十四岁便踏入战场,历经凶险从无败绩,他不能倒下,必须要回去。
因为在那遥远的京城中,还有等待他的人,那是一个叫做秦初的女子。虬龙棍如同一条劲龙,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坠落。
十四征衣排下鹤翼阵法,不断向前推进,朵颜卫还是八狩军军,都被压在两旁。
眼看便要冲破包围圈,前方士兵忽然散开,一个人带着极重的杀气阻拦在前面。
那是一个破烂而肮脏的人,浑身上下挂满血污,像狗一样伏在上,脖子上还挂了一跟粗壮的铁链。
十四征衣入伍之前,都是江湖上的高手,不但外功强悍,内力也是极为深厚。寻常的江湖人根本不是他们对手。
魏武侯早已杀红了眼,挺起虬龙棍直砸过去。
这一棍既狠又快,可是那人比他更快。他尚未看清楚,那人已到了跟前,一拳砸了下去。
梁钟、何叶早看出不妙,两把大锤挡在威武侯跟前,一柄长刀拦腰向那人砍了过去。
那人却并不躲闪,一脚将何叶钢刀踢飞出去。
何叶手腕便如同撕裂一般顿时软了下来。
那一拳也正正砸下,梁钟两个大锤登时被那人赤手空拳荡了开去。一股内力传来,震的他口吐鲜血,伏在了马上。
虫二一箭射了过去,那人伸手一捉,就将那支箭抓在了手中。
虫二脸色大变,这像狗一般的人竟然身负绝世武功,在他生平所识中,除了已经故去的贺云暖,恐怕再没人是其敌手。
便是那贺云暖,要在这么近的距离空手接住他这一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人接住箭支,在原地愣了一会,忽然双手抱头大声哀嚎起来。
十四征衣不明所以,但知道是一个逃脱的机会。不知为什么,与此人交手之时,八狩军和朵颜卫竟然都都已远远避开开。
刚要策马前行,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箫声,那人顿时止住了癫狂,眼睛已变作血红之色。
穆祖大声吼道:“给他一把刀!”
代善解下腰刀抛了过去,那人伸手接了过来,拔刀出鞘寒光四射。
他怒吼一声,刀刃之上隐隐泛出一股青芒。
王佐六大喝一声:“无锋刀芒!哈哈,今日碰上硬手了!”
跳下马来直扑过去。宇文炽、飞雷、杨宝和琴家三兄弟等人知道王佐六不是对手,纷纷下马各执兵刃冲上前去。
虫二向魏武侯大声喊道:“小侯爷快撤离,他们几个挡不住的!”
魏武侯那里肯撤,也提棍赶上。
那人仰头大笑几声,紫色刀芒跳跃闪耀,便如同闪电一般击出。
王佐六看准招式直取对方心脏,他自治不是对手,便要与其同归于尽。
却不想对方招式怪异,刀芒偏转,一下便将他的右臂斩了下来。那刀芒也不停歇,蜿蜒而行,十四征衣们连兵刃都没曾碰到,便已纷纷中刀,倒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魏武侯已经来不及撤退,他运足十成内功聚棍砸下,口中大吼一声:关山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