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并州石山郡。

地牢之中，原本双目紧闭专心运功的石冉突然睁开了双目。两眼之中，射出了宛如实质的神光。经过三日的时间，石冉已经通过运功，将体内的毒完全清除干净了，再加上小包子每日给他送来的窝头以及时不时偷来的一小片烤肉，石冉因为饥饿而导致的体力不足也不在出现。今夜就是石冉脱困报仇之时。

“石大哥，石大哥我给你送吃的来了.”一个小小的柔柔的声音从地牢的外墙的窗口传来。正是那个叫小包子的小女孩。

柔柔的声音如同一股甘泉浇灭了石冉眼中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这些日子来，就是这个小小的身影偷偷地给自己带来了珍贵的食物。让自己的体力一直在恢复。

石冉站来起来，走到了地牢的外墙的通风窗口，“小包子，辛苦你了！”说着从小包子的手中接过了两个窝头和一片白肉。

“石大哥，对不起，我只能带了这些东西来。厨房里看管太严了，之前我偷偷拿的肉被人发现了，现在防得越来越严了。只能带出来这些了。”小包子的声音干净的像山泉一样，明明是她带来了食物，但是声音里却充满了歉意。

“这几天谢谢了，小包子，你且回去收拾好行装，不要在这里多逗留，我今晚就去接你！”石冉看着这个小女孩，眼中充满了怜惜和歉意，他知道他手中的窝头是由这个小女孩自己省下来不吃留给自己的，那片白肉更是她冒着生命危险从厨房里偷来的。

一股暖流包裹着石冉那颗原本充满仇恨的心。

“嗯嗯，那我等你啊，石大哥，一定要来接我，”或许是想到了脱困后的日子，小包子展颜一笑，这个稚嫩的笑容对没有兄弟姐妹的石冉来说，说不出的温暖和柔和。

“好！等我们逃出石山，就去宁城吃烤鸭，去扬州吃狮子头！把大周所有好吃的都给吃一遍！”

“好！拉钩！”小包子伸出了小手，目力远超常人的石冉看到原本白嫩的小手臂上，尽是伤疤。石冉强忍的心中的怒意和怜惜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还不能发怒，但是这一切他都暗暗记下，自有和这些异族的清算之日。

虽然心中愤怒，但是石冉的脸上还是扬起了笑容：“好！我们拉钩。不许骗人！”

再和石冉拉钩后，小包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夜幕也悄无声息地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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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职，有负将军所托，请将军责罚！”苏护回到大营第一时间，就是想公孙明烨负荆请罪，连身上的伤势都没顾得上处理。

公孙明烨没有理会苏护，只是负手而立，看着楚庭的城防图。公孙明烨心中这件事并不是苏护的错，当时的他也有试探耶熊人的意思，但是即使如此这场大败也需要有一个人能来承担责任，如若不然军心难平，士气难振。

“苏护，这次怕是要委屈你了！”公孙明烨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因为这个背锅的人只能是苏护。

公孙明烨现在是楚庭的最高军事长官，若是本日倒也无妨，但是现在兵临城下、大敌当前，这次的大败公孙明烨不能有一丝的责任，哪怕是默许都不行。楚庭城防军到现在为止，大部分人只经历过云泉谷一战，没有正面对敌的经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主将先有了失败的经历，那么大军的军心必然动荡。

楚庭城便凶多吉少。

“公子，苏护知道，我其实不委屈！”苏护自嘲地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因为我的原因，让近两千弟兄死在了耶熊的人弯刀之下。”一想到在这一战中死在耶熊人手下的袍泽。苏护这样一个八尺大汉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在和苏护谈话前，公孙明烨就屏退左右，帐内只余苏护和公孙明烨两个人。

看着强忍着悲伤和泪水的苏护，公孙明烨有些不忍在罪责他于，但是形势却逼得他必须这么做。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公孙明烨开口了：“致果校尉苏护，不听号令，一意孤行，出城偷袭耶熊，反遭伏击，导致麾下近乎全军覆没，论罪当罚。但念在大战在即，且苏护率军战果颇丰，故暂赦其罪，官降两阶，降为宣节校尉，军棍八十暂且记下，待大战之后，择日行刑。”

“卑职苏护，谢将军不罚之恩！”

在说上一段话时，公孙明烨故意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就是说给帐外等候的诸将士听的。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在一支军队之中树立威信的基本条件。

“你退下，去让大夫看看身上的伤吧！此后的楚庭攻防战之中，还需要你出力呢！”公孙明烨让苏护下去疗伤了，虽然苏护的伤都不致命，但是若是长时间不处理，很可能会在以后留下暗伤，这就得不偿失了。

“对了，你出去让人通知其余众校尉，进营议事。”正待苏护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公孙明烨又说了一句，“你一包扎好伤口就赶过来吧！”

“是！”说完苏护就转身出了大营。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经渐暗，楚庭城防军的中军大帐中已经坐满了人。连去找叶老包扎的苏护，也回来了。静坐于帐内。

经过两轮点卯后，公孙明烨确认了所有都已经到齐，便开始议事。

“在议事之前，我还有一言。”所以将校都静静地看着公孙明烨说话：“我大周向来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现如今过已经罚了，但是功还没有赏。宣节校尉苏护，虽然遭伏击，但是之前突袭耶熊，燃起部分粮草，使其损失不小当为一功，但是念在苏护仍然有罪在身，暂时先不赏，待到此战之后，再论功罪。”

“是！”苏护起身答道。

“黄飞虎上前！”

一听公孙明烨点自己的名字，黄飞虎起身上前，“宣节校尉黄飞虎，在救援之战中，冲阵斩将，击杀耶熊大将四员，其中万夫长两人，论功当属第一。特晋尔为昭武校尉，正五品上。”

“多谢将军！”

“本来按你的功劳，该晋你为归德郎将，但是奈何本将只是个从四品上的宣威将军，晋升归德郎将需将军功报兵部核准，并报于德政殿备案。眼下这情形短时间内来不及了。暂时封你个昭武校尉，待此战之后，一并记功。”

“多谢将军，飞虎定当尽忠职守，报效朝廷。”黄飞虎还有半句话没说，那就是报效公子的知遇之恩，若是没有公孙明烨的赏识，他又岂有机会领兵出战，立此大功。

起身之后，原本沉稳的黄飞虎也有些激动。虽然黄飞虎不是利欲熏心之辈，但也不是淡泊名利的雅士高人，昭武校尉，已经是大周校尉的顶点，再往上就是将阶了。即使是最低品阶的归德郎将在兵部也是有备案的。

一旦升至将阶，才可以被称为将军，否则即使你统帅十万大军，在大周朝廷之中也依旧是个校尉。将阶就是一个分水岭，只有踏入了将阶了，才算是进入了大军军界的高层，这个归德郎将代表了太多太多了，由不得人不激动。

“宣节副尉赵三指挥得当，大败敌军，论功当属第二，晋致果副尉。”

“多谢将军！”

“护羌校尉斛律光协助黄飞虎破敌有功，射杀敌将，晋宣节副尉。”

“多谢将军！”

“仁勇校尉，死战不退，为国尽忠，本将自当奏明朝廷，追封李邕为归德郎将！以昭李校尉忠勇报国之心。”

听到这里帐内的校尉都单膝下跪谢道：“我等代李校尉谢将军大恩。”

公孙明烨看着帐内的氛围，对这次论功很满意。

现在至少帐内众校尉的士气已经提起来了。

在和耶熊的战斗之中，若是你能立下大功，自然有功必赏，即使不幸战死，也有公孙明烨替你照拂家人，并向朝廷讨要追封。这让在场校尉再无后顾之忧。耶熊的大军在她们眼中开始变成活生生的军功，变成了他们的进阶之梯。

“好了下面开始议事。”公孙明烨轻咳了一声了，开始了今天的主要话题。听到了公孙明烨的轻咳，原本有些狂热的诸校尉也冷静了下来。

“根据斥候的大概估算，我们现在面对的是近五万人之众的耶熊大军。”公孙明烨一开口就直接说了敌人的实力。

五万人这个数字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刚才热血沸腾的诸校尉头上。现在的楚庭城中满打满算也就两万人马，还有不少是新兵，敌我双方实力悬殊，要不是有楚庭城作为依仗，怕是连和耶熊人对阵的资格都没有。

“好在，我们有高耸坚固的楚庭城墙作为倚仗，而这些耶熊人又不擅攻城，所以情况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遭，只要我们能固守楚庭一段时间，骑越岭的萧帅必然会发现事有蹊跷，遣兵来援。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牢牢地守住楚庭。下面由昭武校尉给大家讲一下敌人的战力已经目前的基本分布。”

黄飞虎也不推辞，起身来到了城防图前。“现在耶熊的主力已经在我楚庭下不断集结，主要在我楚庭的城东以及城北。其中到目前为止，城东有一万人马左右，城北要多一些大概有两万人马。所以敌军主要的攻击方向应该是东城和北城。”

“我有异议！”发言的是仁勇校尉朱成：“黄校尉，卑职以为，耶熊骑兵来动如风，行动迅捷，若是他们绕城而走，只需一刻钟的时间就能从北城赶到西城发起攻击，若是他们变换攻击方向，那么我们恐怕来不及从一个城门赶到另一个城门吧。”

公孙明烨按照摇了摇头，这些楚庭城防军原来的校尉或许有着一颗拳拳的报国之心，但是这个军事眼光，除了一个赵三其他人真的都很一般。

在公孙明烨叹息自己缺少人才的时候，另一边的黄飞虎已经开始解释了：“朱校尉之言，飞虎也曾考虑过，但是朱校尉，不管异族骑兵如何来去迅捷，凶悍勇猛，只要是攻城，那就需要下马，就需要用的攻城器械。我楚庭城墙高逾十丈，要是想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空手攀爬，那至少是锻体练气有成，体内玄力已生的高手。这样的高手，在耶熊大军恐怕都凑不出一百个。所以，飞虎以为在这攻城战中，耶熊骑兵的机动性完全发挥不出威力。”

朱成听完黄飞虎的解释：“是卑职考虑不周。”朱成有点脸红，自己刚才这算是班门弄斧吧。

“不不，”未等黄飞虎开口，公孙明烨就说话了，“这种时候就是大家集思广益的时候，一个人想得在周密，也难免有疏忽之处，大家一起讨论才能让计划更加完善和周密。”公孙明烨肯定了朱成的开口。毕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但是这句话只能心里想想不能说出口。

有了公孙明烨的肯定，心中有想法或者有疑问的校尉纷纷开口。

讨论了两刻钟，公孙明烨初步制定了计划。他仍然以黄飞虎的分析为模板，但是稍微强化了城内的防守。

城北必然是最最惨烈的战场，所以公孙明烨把黄飞虎放在这里，以苏护为辅，正面迎击耶熊大军的攻城。

赵三被公孙明烨派去了城东，本来最适合的人选应该是斛律光，但是他毕竟是异族出身，而且刚刚加入楚庭城防军，威望不足，公孙明烨信任他，平等地看待不代表楚庭军中每个人都会这么看，考虑到这一层，公孙明烨将斛律光派为赵三的副手。

剩下的南门和西门，分别由刘能和鲁智深把守。

由朱成负责城内的巡逻，以及各门的支援。

“望大家尽忠职守，奋力破敌，护我大周江山社稷，护我楚庭一方百姓。”

“谨遵公孙将军将令！”一声齐声的嘹亮回答在楚庭城防军的中军大帐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