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紫陌下令全军连夜赶路,殷承夜不解,还以为尚都城中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马车中,段紫陌有些着急地道:“齐太妃暴毙,徐太妃常太妃互质对方为凶手,内宫闹得不可开交,外头那三家权臣也坐不住了,开始联手,不知是不是要逼宫。”
殷承夜大惊,道:“什么?尹默寒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凭他的能耐,这三家哪个都不是对手,联起手造反可谓是自寻死路呀,脑子都进水了么?”
段紫陌决然地道:“所以我要立刻回宫,一刻都不能耽误。”
殷承夜看了她一眼,凉凉地道:“回宫之后打算怎么办?找到凶手容易,问题是凶手现在还活着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挑起事端。”
段紫陌摸了摸额头,叹息道:“知道又如何,有人故意挑起事端,有人借机生事,所图的不过是我屁股下面的那张龙椅。我不稀罕的,人家却宝贝得要命。”
殷承夜看着她,笑了笑,道:“既然你挺明白,我也就放心了。”
段紫陌看了他一会儿,把头枕在他的腿上,与他对视道:“明白归明白,动手归动手。”
殷承夜笑了笑,问道:“母鸡下蛋,公鸡打鸣,自古以来便是天经地义。而牝鸡司晨,公鸡下蛋之事,则被称为荒谬绝伦,尤其是女帝后宫,更是多事之秋。”
段紫陌苦笑一声,道:“三位太妃的娘家都不是省油的灯,储秀宫里养着的几个侍君比自己的姑姑姨娘们也不遑多让,跟他们打交道,我每说一句话都要思忖再三。”
殷承夜轻抚着她的云鬓,淡淡一笑,“你和他们也就说过一两句冠冕堂皇的辞令吧。”
段紫陌眨眨眼,道:“我很会看人的,他们的眼中充满对权利的欲望,看我的样子就像是看一头浑身都是宝的猪,如果能下刀,早就把我宰了吃肉哩。”
殷承夜眼皮子抽了抽,问道:“齐太妃是去了先帝的珍宝阁之后被害的,会不会丢了东西?”
段紫陌听完一愣,抽冷子坐了起来,急道:“珍宝阁历来不许后妃们进去,她怎么进去的?”
殷承夜看了看珍宝阁三个字,轻声问道:“珍宝阁有什么秘密吗?”
段紫陌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颌首道:“这个珍宝阁是前朝之物,你知道前朝的皇贵妃么?”
殷承夜一愣,摇摇头道:“不算清楚,只知道前朝的皇贵妃宠绝六宫,正是因为她而亡的国。”
段紫陌深吸一口气道:“前朝的皇贵妃年逾四十,还如同双十少女一般貌美如花,是因为她从西域得了一块妖石,这块妖石能令人青春永驻,长生不老。但也有个缺陷,就是每日必须浸泡在双十处子的心头之血中……”
殷承夜眉头紧蹙,道:“真是妖石,那女人该不会在宫里杀了很多少女吧?”
段紫陌点头道:“就是这样,她先从宫女开始,然后到秀女,最后是民间女子。而杀人的地方就是现在珍宝阁所在。当日我爹打入皇城,将她杀死,我娘用五行之术将其尸骨埋在了珍宝阁,平息那些冤魂的怨恨。但是那块妖石,我娘一直都没有办法处理,只能用阵法将其困在珍宝阁中,吩咐封了珍宝阁,不让任何人进入。”
殷承夜沉思片刻,抬眼看着她道:“如果我想去看看,可以进去吗?”
段紫陌看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点点头,道:“当然,你要是不在我还真有些别扭。那地方阴气很重,一个人可不敢进去,太瘆得慌了。”
殷承夜听她一说,突然对那个地方非常的好奇,能让段紫陌说出瘆得慌,绝对是个超级有趣的地方,“齐太妃入宫多年,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么多年她都没去过,为什么会突然前去?这个原因或许就是她的死亡真相。”
马车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子夜之前赶回了皇城。刚进宫门,就见文清在门口时不时的东张西望,急得团团转。
“文清。”段紫陌跳下马车,走了上去,急切的问。
“皇上,大事不妙了。太后娘娘当日的封印没了……”文清急得连大礼都忘了行。
“什么!”段紫陌顿时脸色大变,问道:“那里头的东西呢,丢了?”
文清脸色雪白地点点头,道:“信王已经派人加强戒备,但是双十宫女还是接二连三的失踪,就连双十的女影卫都难逃厄运。皇上,是不是血魔又回来了?”
段紫陌有些傻眼,她不自觉的倒退几步,殷承夜将她扶了一把,她才重新站稳。
“还是先去珍宝阁看看情况在下定断。”
殷承夜淡淡的话语如同清泉一般拂过她慌乱的心,让她安定不少,点了点头。
穿过一片黑暗的林子,眼前出现了一片如同蛮荒之地的旷野,几棵槐树迎风而立,随着寒风轻轻摇摆,发出“呜呜”的响声,更添几分恐怖。
殷承夜指了指前方一片黑雾,问道:“你说的珍宝阁在哪里?”
段紫陌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脸上的颜色便苍白一分,“就在这毒雾之中。这个地方是皇宫禁地,如果不懂五行八卦,进来就是个死。”
她让身后跟随的影卫止步,带着殷承夜走进了黑雾弥漫的阴森小楼。
顺着楼梯往上面走,就见一个月白色身影负手站在花梨木雕刻的屏风前。
“信王?”殷承夜叫了一声,那人一回头,正是信王尹默寒。
“你们来了。”尹默寒淡淡的扫了他和段紫陌一眼,目光又收回到屏风之上。
“血魔屠城。”段紫陌走上前,借着月光看了看屏风,“里面的东西没了?”
尹默寒无声的点点头,看向她的目光诡异复杂,“常太妃昨儿个晚上疯了,说是看到了齐太妃的鬼魂,要向她索命,还吸干了身边宫女的血。”
“我很好奇,齐太妃是怎么进来的,又是如何全身而退?”殷承夜突然插嘴道。
段紫陌点点头,道:“我也很好奇,这地方的阵法已破,凭齐太妃她们,掀不起这么大风浪。”
尹默寒上下看看段紫陌,就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你终于变得像一个帝君的样子了。”
殷承夜撇撇嘴,四处踅摸了一下,道:“寒侧夫,说说陛下南征期间,宫中发生了什么吧。”
尹默寒不着痕迹的白了殷承夜一眼,道:“是本王的疏忽,三位太妃本就不和,在慈宁宫吵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出事之前,徐太妃曾经找过本王,说她的承影殿晚上闹鬼,本王以为她没事儿找事,便没有搭理她这个茬儿。”
段紫陌愣了一下,问道:“徐太妃如今怎么样了?”
尹默寒叹了口气,道:“自那日起,徐太妃总是神神叨叨的,和她不错的常太妃经常去承影殿坐坐,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和齐太妃吵了起来。后来据伺候她们的太监说,是因为齐太妃路过百花园的时候说了几句风凉话,徐太妃非说她含沙射影自己,常太妃为自己的表妹出头,与齐太妃争执起来,差点动起手来。当天晚上,徐太妃突然昏迷,据说是被齐太妃气得。”
殷承夜冷笑一声,道:“这倒是个好借口,当事人一个死了,一个疯了,另外一个昏迷不醒。”
尹默寒轻咳一声,接着说:“出事那天,齐太妃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似的,来到了这里,然后又匆匆离开,回去的时候遇到了常太妃,两人绊了几句嘴,常太妃扇了她一个耳挂后拂袖离开。当天晚上,齐太妃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段紫陌看了看四处走动的殷承夜,提了一口凉气,道:“朝堂局势不稳,朕不想再看到后宫的内斗。明日早朝,朕会宣布皇侧夫晋为皇夫,寒侧夫晋为皇侧夫。”
尹默寒一怔,随即笑道:“你决定动三大家族啦?”
段紫陌背着手溜达到他跟前,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想不动,可惜人家不干。”
尹默寒哈哈大笑,道:“那三个家族的家产足够江山一统的全部军饷。”
段紫陌低下头,沉思了片刻后道:“朝堂之上你和他足够了,至后宫的命案,还是我负责吧。”
“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殷承夜的声音在隔壁响起,在寂静得几乎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段紫陌和尹默寒相对望了一眼,两人顺着声音找到了殷承夜所在。殷承夜蹲在地上,仰着头盯着一个沉香木的桌子看。
段紫陌蹲下身,顺着殷承夜的目光看去,桌子底下黑乎乎的写着奇怪的文字。她示意尹默寒和殷承夜将桌子翻过来,手摸了摸,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不禁眉头紧锁。
“是鸩草和血的味道。”她说,“这个文字我好像在哪见过,不过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天就要亮了,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殷承夜建议道。
段紫陌点点头,挑眉一笑,“你们跟朕一起上朝,朕倒要看看,这三大家族之间有什么猫腻。”
刚从小楼走出,义翔便匆匆走了过来,向段紫陌躬身行礼。段紫陌特意往前走了几步,义翔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两句话,尹默寒与殷承夜都装作不在意的支楞着耳朵……
段紫陌惊讶地抬头看着义翔,问道:“竟有这等事情,朕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义翔苦涩的笑笑,不再言语。
“朕会处理,你们先不要声张。”说完,她自顾自的走了,留下殷承夜和尹默寒面面相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