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野王夜寒当众宣布,大夏郡王殷勿离本是夜氏子孙,理应回归夜氏,继承爵位。消息传到宫里后不久,野王再次宣布,自己决定放弃野王的位子,由殷勿离继承。
一天之内,最具威胁和野心的夜氏真正成为了大夏皇朝的一员,也正是这个时候,殷勿离受到了一封带着淡淡花香的信笺,是那个传闻中的女人约他见上一面。
对于那个几乎毁了夜氏的女人,殷勿离并没有太大的兴趣,相反的,段辛夷对此十分好奇。
为了满足段辛夷的好奇心,殷勿离无奈准时赴约,被段昀诺撞见,揶揄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要他不要做一个趴耳朵,不要让那个嚣张的猫科动物占了上风。
和段昀诺闲扯了几乎,殷勿离的心情大好,他在掌灯时分来到约定的地点,却没有见到人。
屋子里点着蜡烛,散发着阵阵的幽香。等了大概半个多时辰,他有些不耐烦,正要转身离开,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绢丝的屏风内,慢慢的脱下了衣裳。
彩凤夫人是部落中的第一美人,她的身体洁白无瑕,她的容貌绝世无双,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拒绝她的邀请,更没有一个男人可以逃脱她的温柔陷阱。
她弯下腰,轻轻揉着轻盈柔润的腿,那双腿让夜氏的男人沉迷其中,无可自拔。
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只穿着一件几乎透明的袍子,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更具诱惑。香炉中的香味渐渐浓厚,她的嘴角挑起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感受到身上那股探究的目光,她笑了笑,似乎已经被人看习惯了,而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眼前这个俊美的青年清透的眼神并不像别的男人那样,充满了欲望与征服。
“一般在房间里熏依兰的女人,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殷勿离不冷不热的给了她一句。
彩凤夫人从没有被男人这么说过,当她看清男人的长相后,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我不美吗?你就一点都不动心?”甜腻温柔的声音响起,彩凤夫人笑得勉强。
“我对涂了绿漆的老黄瓜不感兴趣。”殷勿离就跟去菜市场挑黄瓜的老太太一样,品头论足不说,还挑三拣四说风凉话,把人的自信心打击得体无完肤才算完事。
没有任何一种羞辱比这样的话来得更痛,彩凤夫人被他气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其实,从他点破她用依兰熏香的时候,她就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竟然……从来没有人这么说我,你莫非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还是说你是个瞎子,一个阉人?”彩凤夫人挑衅地说,“这是一场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游戏,我从未输过,也不会输。”
“如果你没钱买镜子,我或许可以送你一面。”殷勿离的眼神带着不屑,声音冷漠有礼,不动感情地道,“你约我来不是就为了让我看一堆毫无美感可言的肥肉吧?”
彩凤夫人叹了口气:“你和你的父兄们都不一样,从一进门,你的眼睛里面就没有我。”
殷勿离静静的看着她,也叹了口气,“你哥哥的仇已经报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彩凤夫人在他提到哥哥的时候,眼中迸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仇恨,咬牙切齿地说:“夜家的人还没有死绝不是吗?只有夜家的人死绝了,我才会放手。”
殷勿离摇了摇头,言语中充满了讥消:“你用自己作为武器,竟然几乎可以成功,夜家也是到了完蛋的时候了。不过我看你并不是因为你哥哥才恨上夜家的吧?”
彩凤夫人冷哼了一声,道:“确实不是,我只是在报复一个男人,一个很大方的男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舍得把我送给别人,但是他却将我送出去了无数次……”
殷勿离的眼中怜悯之情一闪而过,被当做货品的女人,不管她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可悲的。
“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那个男人就是你的舅舅,杨非雪的亲爹。”彩凤夫人眼神朦胧,如玫瑰花瓣的双唇渐渐湿润,“当年你娘死后,你舅舅找到了我,是他从几个山匪的魔掌中救了我,让我学会做一个女人。我爱他,为了他,我愿意付出所有。你知道么,你的眼睛和他很像,如果你是他多好……”说着,她柔软光滑的身体滑向他的怀中。
就在她的身体要碰触到他的衣衫之时,殷勿离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掼倒在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地道:“你的这一套对我没用。而我,有万千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彩凤夫人坐在冰冷的地上,疯狂的大笑:“真像,他就是这么推开我的,真是太像了!”
殷勿离轻叹了一声,用一种独特的语气轻柔地对她说:“你身上的蛊母是他给你下的?”
彩凤夫人停止了狂笑,眼中流出浓重的哀伤,“我自愿的,只要他说的,我都愿意为他做。”
她的声音因为痛苦而嘶哑,“他让我陪着别的男人睡觉,我也同意,我什么都做了,可是他却不愿多看我一眼,是嫌我脏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他。”
殷勿离眼中显出一抹嘲讽,淡淡地道:“发泄够了,就跟我谈谈你都知道些什么吧。”
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彩凤夫人颤抖着双肩道:“我要为他舞一曲,只要你能做到,你想知道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这些年的事情我都记在一个本上,包括大夏地底埋葬的宝藏。”
“好,就这么办。”殷勿离点点头,“一个时辰,你准备东西,我去把人给你弄来。”
彩凤夫人看着殷勿离走了出去,失神的走进了内室,将头深深的埋在水里……
一个时辰后,夜幕降临,被殷勿离点了穴道带来的杨非凡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恐惧。
房顶上,段辛夷看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也轻而易举的拿到了彩凤夫人珍藏的那份记载着各种谋反人员名单和各地地下宝藏的小册子,送回了未央宫。
殷勿离不知道自己所谓的舅舅为什么在母亲受难之际不出现,为什么在他生死不明的时候不寻找,反而利用母亲的死攀上了权贵之女……但这一切追究起来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他现在是殷家的儿子,与这些人早就没有关系。
丝竹之声响起,彩蝶夫人披着雪白的斗篷赤足走进了客厅,边舞边唱:“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斗篷落下,舞衣飘动,一曲相思,舞断愁肠。
彩凤的舞,是杨非凡亲自教的,她把她的生命和所有的爱恨都融入了这场舞中。在这一刻,她不是卑微狠毒彩凤夫人,也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她只是一个舞者,高贵,妩媚,她的青春和热血全都集中在这一舞之中,也将在舞之后随风消散。
“铮”的一声,琵琶弦断,歌声骤停,舞蹈也断。彩凤夫人就像是一片被萧瑟秋风吹下的落叶一般,飘落在杨非凡的脚下,一把匕首已经插进了她的心房。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仅剩下最后一口气,彩凤夫人满是血迹的手抓到了杨非凡的锦袍上,断断续续地问道,“告诉我……我要知道……真相……”
杨非凡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拔下她心口上的匕首,斩断了她抓着自己衣襟的手腕,“没有,应该说从来都没有。我和你不过是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彩凤夫人凄凉的笑意永远凝固在了脸上,停止了呼吸,倒在了血泊之中……
“愚蠢的女人。”杨非凡自知必死无疑,倒也从容多了,扭头看向殷勿离,“我知道你一定不想承认有我这样的舅舅,我也确实没有想到你竟然能活下来,还被殷承夜收养。”
“有意思吗?”殷勿离沉声道,“你明明知道凭你的实力就算有了那些也斗不过皇夫。”
“我知道,你以为我处心积虑的做了这么多是为什么?”杨非凡冷笑着道,“我过腻了那种奴隶的日子,只要有机会,我就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谁挡我谁就得死。”
“所以当初我娘的事是你告的密。”殷勿离不是傻子,过多的巧合只有一种可能,“她和你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也下得去手!你看没看到她是怎么死的,还有我,我那时才几岁啊,我的舅舅!你到底还是不是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亲情?”
“亲情?她是我的妹妹,是我把她养大的,她的命也是属于我的。人牲的日子你又不是没有尝过,如果有机会,是自由重要还是所谓的亲情重要?”杨非凡毫无感情地说,仿佛根本就不关他的事一样,“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未来,你若不强,只能等死。”
说着,他看了看脚下的彩凤夫人,“我从未对这个女人说过爱,她愿意听候我的调遣,愿意为我办事,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为什么非要我接受一段不可能接受的感情?”
“我的人生,不需要属于别人,更不需要向任何人负责,一切不过成王败寇!”
“疯子。”殷勿离缓缓吐出了两个字,站起身就要离开。
“你不杀了我?”杨非凡大声问道,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不会杀你。你所做的错事,该交由大理寺审判定罪。”殷勿离公事公办的说了这话之后,转身离开。
刚出门,就看到段辛夷等在门外。他对她笑了笑,拉起她的手,往皇城里面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