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无人,朱雀走在路上,右手边的屋脊上,传来轻微的声响,是夜行人走在瓦面上的声音,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朱雀心中暗骂,这伙人真是阴魂不散,看样子不将自己置于死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朱雀加快了脚步,旁边屋顶上的人也跟着加快了步伐,朱雀心中惊讶,来人轻功之高,出乎自己所料,能在屋顶行走这么迅捷的,自己所知没有几人。
朱雀和屋顶之人并行了数十丈,二人速度疾逾奔马,朱雀突然停下。
这般疾走急停之际,内力转换必须圆转如意,否则筋脉容易扭伤,屋顶那人则失策地前冲出了丈余,踩破了一片屋瓦方才停住,接着一个倒翻,人在半空中,一把暗器已向朱雀撒来。
而人则跟着暗器,双手各执一把精光闪亮的匕首,向朱雀刺去。
朱雀双腿一曲,运起腾云功,人先往旁边一跳,接着凌空换气纵身上了房顶,暗器尽数落空。
那人一击不中,又挥舞着匕首跟着向朱雀追杀过来。
朱雀和此人高下易势,他居高临下,用脚尖挑起瓦片向刺客踢去,刺客用匕首将瓦片划破,朱雀踢下数片瓦片,都被匕首划开,竟无丝毫阻碍,可见匕首之锋锐。
刺客用匕首在前面做掩护,整个人像是一支从地面射向屋顶的箭,向朱雀刺来,朱雀闪身避开他迅猛的一击。
刺客也借机跃上了屋顶,匕首在他周身舞出一道道电光,向朱雀攻去。
朱雀见对方身材消瘦,个头不高,头脸带着黑巾,人虽瘦小,但动作灵活异常,不敢有丝毫大意,后退数,严阵以待。
对方匕首纵横划出,交织成一张电光的网向朱雀笼罩过来。
朱雀抽出剑,剑尖点动,幻出十数点剑芒向刺客刺去,只听得嗤嗤轻响,朱雀的剑和此人的匕首相交,剑尖立刻被削断,朱雀的剑虽只是寻常的钢剑,但他内力渡入,剑身的硬度不亚于宝剑,却被对方轻易削断,则对方不是功力高他太多,就是那对匕首乃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
自己剑被削断,而对方匕首不受阻碍地向自己刺来,朱雀骇然下,将断剑向对方掷去,然后空着双手,以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和对方贴身而斗。
对方内力显然及不上他,世上内力比朱雀高的不是没有,但这些人大都自重身份,绝不会做这暗中刺杀之事。
刺客虽然将他掷过来的剑削断,手腕却也被剑上附着的内力震得发麻。
朱雀欺身而入,空手攻向他的穴位。
对方双手交错划动,采取守势,将匕首在周身挥舞地密不透风,朱雀一时莫奈他何。
朱雀展开步伐,脚下踩着八卦方位,企图转到刺客身后攻击,刺客随着他转动,步伐上也是不输分毫,朱雀虽然一时攻不进去,可是刺客挥舞着匕首不休,总会有力竭之时,他一边出手,一边等待时机。
刺客仿佛也明白这点,不能只守不攻,他觑准时机,忽然将两只匕首一左一右,同时向朱雀刺来。
他守御时毫无破绽,但一出手,身上空门便暴露出来,朱雀人行险招,忽然双手一振,荡开对方的手腕,一招剑指天南,食指中指并行如剑,剑法用手指使将出来,指尖附有内力,一样威力惊人。
对方躲闪不及,已被朱雀点在胸前的天池穴处。
天池穴乃是人身体上的要穴,此穴被点,注入内力,将使对方双臂酸软,失去还手之力。
但朱雀的手却一触即回,只因他一碰到对方的胸前,立时感到一团柔软,原来对方竟是个女子,这一招无论如何使不下去。
对方趁他惊愕之际,匕首回拢,在朱雀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献血立刻涌了出来。
朱雀一个倒翻,离这女刺客有一丈左右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她。
这女刺客焉能不知朱雀手下留情,对方无意中碰触到自己身体,让她心下又羞又怒,本该痛下杀手,但朱雀发现自己是女儿身后,立刻缩手,正是非礼勿触的君子所为,所以刚才她在匕首触及朱雀手臂时,也收回了一些力道。
朱雀手臂上的伤口看起来虽然骇人,但只不过是皮肉之伤,未损筋骨。
受的伤虽然不严重,但是打斗之际,行动难免会受到影响。
朱雀暗暗留神伤口处的感觉,除了火辣辣的疼痛外,并无其他异样,这说明对方匕首没有淬毒,心中放下了大半的担忧。
女刺客双手匕首向前一探,还欲动手,却又忽然停了下来,向朱雀说了句:“不打了,我不是你对手,没必要和你死缠烂打,不过你小心点,他们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声音悦耳,显然女刺客年纪不大,但如此身手又绝非初出茅庐者,二者矛盾处让朱雀困惑。
朱雀问道:“他们是谁?”
女刺客不答,朝他摆了摆手,翻身落到街上,迅速离去。
朱雀也不去追,对方因他的收手停止了对他的袭击,他又怎好再去纠缠不休呢?何况此人武功虽然略逊于己,但自己受了伤,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朱雀撕下一块衣襟上的布条,将手臂上的伤口裹好,心中明白他们是孟公公一伙人,为了阻止自己调查失银案,竟几次三番派人暗算自己,如果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不要说替沈青云洗清冤案,自己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这女刺客临走时对自己的警告,让人玩味,也让朱雀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温暖的感觉。
朱雀想到,孟公公是托乐一山来找的自己,还是到乐家庄去探探最好,孟公公也不一定就是最后的主谋,一个太监如何请得动像金衣焕和女刺客这种高手前来刺杀他?
但他肯定是这条链子中间的一环,只要顺藤摸瓜,总能找到最后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