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百岁昏昏沉沉数日,才在一桶药液里醒来。
秦百岁许久未见的傀儡小九站在木桶旁,用一块干燥的帕子擦拭秦百岁额上的细汗,说:“主人,你醒啦!”
“小九?你怎么在这?我,我这是在哪?”
“主人,是丹冢真君把我从秦家借来照顾主人的,主人你现在在丹冢真君的居室里。”
秦百岁捏了捏眉心,低头看着自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里衣,而胸口一下都泡在乳白色药液里。
“这是什么?”
“这是丹冢真君给主人调制的药液,是给主人治脑子用的。”
“治脑子?这话也是丹冢师叔说的?”秦百岁皱眉问道,这话可不像丹冢真君会说的话,倒像某个灵宠说的......
“不是丹冢师叔,是小八说的。”
小八早在东泽化神宴时,就自己留在顺天群岛,说是要闭关进阶,其实是留在岛里,天天使唤弟子给它做好吃的,可谓是顺天第一灵宠,吃百家饭......
秦百岁轻咳两声,扶着木桶想站起来,却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进药液里,幸好小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主人是想出来吗,还不行哦,丹冢真君说了,要等药液变透明,才能把主人抱出来。”
秦百岁又靠回木桶里,她侧头脸颊贴着温热的木桶壁,闭眼缓了片刻,才开口道:“我昏迷的时候,外面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小九一直在照顾主人,就没有离岛过,而且丹冢真君说了,主人得静养,不准操心其他的事,也不准外人来打扰主人。”
“我师父呢?”
“听雪真君来过一回,然后又去留影界了。”
在秦百岁和小九闲聊的这时间里,木桶里的药液也渐渐清澈。
咚咚仿佛是掐点了一般,在药液变透明的瞬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是丹冢真君!”小九大叫,低头跟秦百岁说:“每天丹冢真君都很准时。”
小九扶起秦百岁,这时她已经渐渐掌握了自身控制权,无须小九像往日一样抱她给她换衣,自己就在屏风后换好衣服,可还需小九扶着她坐到床上。
当小九去开门,丹冢真君走进房内,与坐在床上的秦百岁面对面时,秦百岁忽地察觉到丹冢真君的神色有异,可有什么怪异,她又看不懂。
“醒了,觉得怎么样?”丹冢真君坐到床边,抬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在秦百岁的祖窍穴上。
秦百岁乖乖坐好,说:“灵识用不了。”
丹冢真君嗯了一声,像往日一样试图用婴气进入她的识海,依旧被挡在外,他收回婴气,在想收回手指时,感受到一道热气在呼着他的手心,即使他双眼被白绫所蒙,肉眼看不见眼前景象,却可用灵识,把眼前之人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刚刚沐浴出来的秦百岁,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里衣,肩上搭了一件青色长袍,长发被随意盘在脑后,几缕湿法微卷着贴在她的脸侧,肌肤因为泡了药浴而白里泛红,让她添了股别样的娇柔,黑白分明的桃花瞳,有点迷糊乖巧地看着他,让人有点忍不住想要抬手捏捏她。
他察觉到这想法时,连忙把手收回,怕真由了心,会吓到这孩子。
“没事,你的识海只是暂时封闭,昏迷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嗯......我就记得留影界的化神女修出现,她放出了一层粉雾。我明明闭了气,却还是中招,然后,后来的事,我就记不清楚了,师叔,是谁救了我?”
“没有人救你,你的阴阳三途火是怎么用的,你不记得了?”
秦百岁挠着额头,挑着眉把失去神智前的事告诉丹冢真君,也把“金色大刀”的来历告诉他。
九柄“金色大刀”,是秦百岁在天音蜃楼的九个蜃楼内得到,若无几日前的意外,等她结婴后,完全可以炼化“金色大刀”,灵识绝对一飞冲天,初期可战后期,怕是都没问题。
可现在,秦百岁用九柄“金色大刀”,破开连元婴后期都不能破的阵法,又从化神修士手里逃生,毁去了天影山脉近三分之二的地界生灵,丹冢真君也不知该说值还是不值。
秦百岁把事情说完,看着丹冢真君问道:“所以,后来是不是我失控了?那我怎么保住自己一命的......”说到最后,成了小声嘀咕。
丹冢真君温声道:“你的识海暂时关闭,应该是‘金色大刀’耗尽,灵识透支导致,至于你为什么没有失控到识海自爆,想必是那朵花护住了你。”丹冢真君说着,从储物戒里拿出一碗药,棕黑的药汁还冒着热气,“此药温和凝神,把它喝完。”
丹冢真君说的花,就是秦百岁识海中的曼陀罗华。
秦百岁接过那碗药,刚喝了一口,一股恶臭冲鼻,那种苦完全不能用语言形容。
“不准吐出来。”
秦百岁感觉那口苦汁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偏偏丹冢真君端坐在她面前,一副你敢吐出来试试的架势。
秦百岁闭眼用力一咽,那滋味有点上头,双眼都被苦到湿润,而她手里的药汁,还是满满一碗。
顺天可是炼丹大宗,一碗药而已,怎么可能熬得这么苦,用一些特定的灵药都能祛除苦味,不至于苦到这般地步。
秦百岁看了一眼手中药碗,又看了一眼丹冢真君,最后封闭五感,一仰头把药汁喝完,不留一滴。
“谢谢师叔,阿岁想继续休息。”秦百岁含泪把药碗还给丹冢真君。
丹冢真君收起药碗,却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坐在床边,开口道:“阿岁,你的金丹模样......”
“师叔,我错了!”认错要积极,态度要端正,秦百岁抿了抿嘴,暗道完了完了,还想着装傻蒙混过关。
丹冢真君浅粉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背对她,温声道:“阿岁,筑基池、金丹、元婴、元神等物,都乃修仙者的根本,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随意改变自己的金丹,会造成什么后果......夺界之战结束后,师叔就带你去重林界的雷云秘境,化去戾丹,重塑金丹。”
化去戾丹,重塑金丹。
秦百岁听了身躯不由一抖,捂着自己的腹部说:“师叔,不化行不行?”
丹冢真君走了两步停了下来,留下一句话,就推门离开。
“不化可以,你就永远留在金丹期。”
秦百岁过了许久,蹙眉道:“不能结婴吗......”
那肯定是不行的,都怪自己瞎折腾!
可若不如此,这段时间不能制符,不能炼丹,不能凝神修炼,想想她又觉得就算知道可能不能结婴,她还是会这么做。
至少现在她做的是对的。
秦百岁没有躺下休息,而是起身盘坐好,一丝丝黑气在体内运行,与魔气不同,此黑气是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戾气,比之魔气更狂暴凶戾,却被她一丝丝吸收入自己的“金丹”内。
当体内戾气一空,都被“金丹”吸收完,她又可凝神吸收灵气,不过她不敢拿来增长修为,而是用来温养自己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