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半,尚昌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地下车库里,精神科医生张秉刚正常下班,准备开车回家。
当他像往常一样把车开到出口时,挡车杆却迟迟没有抬起来,这让他只能放下车窗,往一边的窗口挥了挥手。
“兄弟,这怎么回事?”
坐在窗口的是张秉刚没有在地下车库见过的年轻男人,他此时正从窗口往外探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挡车杆。
“我也不太清楚,兴许是坏了吧!”
对这让人极度无语的回答也是“佛了”,张秉刚挠了挠头,“兄弟,能不能把它强行弄起来?不然我怎么出去?”
男人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了张秉刚的要求。
“这可不成!乱弄的话这玩意儿坏了可能就成我的责任了!你稍微等一下,我出去看看是不是外面卡住了!”
说着,男人从里面开门出来,径直往张秉刚车边上走来。
“这都什么事呀!”
心里比较郁闷的张秉刚手在方向盘上拍了拍,然后也只能听从对方的建议,在这里等等。
然而,从里头出来的男人不但没有去检查挡车杆,反而径直走到车窗边上,这让张秉刚不太懂什么意思。
看着走到近处的男人那张脸时,没来由的,张秉刚心里生出一种怪异的熟悉感,好像这张脸在什么地方见过。
没有马上反应这种熟悉感,张秉刚看着男人问:“怎么了?你不是说检查挡车杆吗?”
只见男人嘴角挂着轻浮的笑容,身体凑到窗口,手搭在上面,问:“我没搞错的话,你是张秉刚医生吧!”
听到这话,张秉刚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一种难言的不安感缓缓升起。
喉头往下滚动一次,张秉刚点头,“嗯,我是张秉刚!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还在笑,笑容也变得更加灿烂,但那也让张秉刚心里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张医生,你还记得我吗?”
我们果然见过!
再度仔细看男人的脸,还是那种熟悉感,可偏偏就好像有一层膜将记忆分隔开,死活想不起来!
对男人露出抱歉的笑容,张秉刚回答:“真不好意思,我对你有印象,但这记性……真是想不起来了!”
“哎呀!不记得了?那我给你提个醒吧!”
说着,男人突然将手臂从窗户探进来,趁张秉刚一个没注意就把车钥匙给撸下来扔到边上去,此举让张秉刚也是一惊,刚想要喝斥,接着从男人嘴里蹦出来的话让他一个震悚,身体僵在座椅上。
“立海市!丹宁精神病院!怎么样,想起来了?”
瞪大了眼睛,心里一片惊涛骇浪,张秉刚看着那张逐渐转变为狰狞的笑脸,说话都结巴起来。
“你、你、你是那个……那个……”
被认出来了,男人表情凶悍起来,宛如一头恶狼,左手愤然掐住张秉刚的脖子,用力把他往自己面前扯。
“是啊!我就是那个义务服务的实习生,陈松释!张医生,你不可能会忘记戚音诗这个名字吧!”
时隔一年多,再度听到这个名字的张秉刚只感觉眼前发黑,而陈松释不断用力的手掌让他产生窒息感。
“你……你想干嘛?”
愈发强烈的窒息感让张秉刚脸上开始涨红,求生欲让他的双手落到陈松释正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上,奋力挣扎想让他松开。
“呵呵,我只是要收回一点……”
嘟嘟嘟嘟
陈松释还没说完,车库里又开出来一辆车,停在张秉刚车屁股后面,还在按喇叭,刺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眼中忍不住浮现厌恶感,陈松释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驾驶员,从背后抽出来的匕首指着他,爆喝一声:“不想死就滚!”
空气在这一秒似乎冻结,下一刻,那个驾驶员疯狂倒车,一下子就消失在停车场过道的拐弯处,也亏他竟然没有不小心撞到其他车上。
从后视镜看到那辆车一下子就倒没影了,张秉刚的心也凉了大半截,但他还没放弃存活的希望。
“你知道吧,戚音诗那事跟我没多少关系,那都是罗民生那家伙怂恿我干的……”
“你很吵喂!”
不耐烦在脸上扩大,陈松释瞪了张秉刚一眼,愣是把他的话都给瞪没了。
“罗民生我会马上回去找他的,在你还债之后!”
匕首在张秉刚眼前晃了晃,陈松释脸上笑容愈发冷酷。
“再见了,张秉刚医生!”
话音落,陈松释左手奋力扼紧张秉刚的脖子,匕首猛地刺向他的胸膛,简直不费力气,刀刃透过胸骨缝隙,刺进胸腔。
穿刺的痛感让张秉刚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两只手只能拼命抓陈松释扼住自己咽喉的手,然后感觉匕首被拔出、刺入、拔出、刺入……
当痛楚超出极限后,有的只是一种虚无感,张秉刚身体失去力气,睁大双眼的脑袋向后仰去。
带出鲜血的匕首拔出来,插回身后,陈松释将张秉刚的身体往靠背上一推,将身上被溅了血的衣服脱下来扔到他身上,若无其事地从停车场出口走掉了。
不久之后,接到报警的尚昌市警方赶到停车场……
当秦锋他们得到张秉刚被杀身亡的消息后,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一片死寂,面面相觑的警员们只能从彼此眼中看见无奈,哪怕他们昨天奋战一夜,最终还是慢了!
看着尚昌市警方传来的尸体图片,秦锋不知为何有点想笑,冷笑,但心中不住往外涌出的怒意又让他无法做出其他表情,最终只能发出吸冷气的声音。
想了下,他给傅机编辑了一条短信:我们慢了,张秉刚死了。
还在火车上,看到这条消息的傅机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手指连点,回复他:陈松释?
秦锋:嗯!
傅机:直接发通缉令,不能再死人了。
秦锋:好。
傅机:我还有一个小时能到,准备一下对策会议,还有问题等会上再说。
秦锋:好。
和秦锋是这样交代的,傅机转头却给汪隼打了个电话,汪隼这会儿刚送走老师孙国传。
“傅队?”
心情并不好的傅机说话语气也是非常冷淡,“我还有一个小时能回队里,你也马上过去,准备开会。”
本想马上把老师的发现告诉傅机,但汪隼明显察觉到他此时的心情很糟,于是将这个念头打消,“好,我知道了!”
等傅机回来后,关于这三起命案的对策会议开始。
虽说已经在开会,但会议室里的气氛意外的死寂,大家都在低头看放在桌上的资料,不愿意开口。
目光在这里扫一圈后,秦锋只能说话。
“先把案情梳理一下!”
“9月6号晚上11点到9月7号凌晨1点之间,李劲松在丹宁精神病院堕楼,9月8号早上6点43接到丹宁精神病院方面报警,现场勘察没有发现可疑足迹,但死者生前携带在身上近似于耳机的物品失踪,而天台门上只提取到李劲松、赵岑就、罗民生三人的指纹,还不能确认是谁将天台门打开。”
“9月8号下午3点32,赵岑就堕楼,当时只有汪隼与赵岑就在天台,赵岑就尸体上有一副可疑的耳机和一个已经摔坏的mp3,尚未明确是谁打开了病患楼层的隔离门和天台门,门上只提取到了赵岑就自己的指纹。”
“9月10号晚上11点20到11点30,丹宁精神病院发生火灾,火灾暂时定性为由漏电引发的意外,但在矮楼厕所中发现一个干冰储藏箱,经查证,该储藏箱由院长罗民生于9月10号购买,箱子上没有发现任何指纹,用途不明!”
“9月11号10点24,精神病院表示一病患陈松释失踪,推测的失踪时间在10号晚上10点到凌晨1点,但医院监控中没有发现病患出走,只有凌晨4点33,罗民生驾车从病院离开,但罗民生驾驶车辆始终停在监控范围内,并没有发现陈松释上车。”
“9月12号,也就是今天上午11点半,原丹宁精神病院主管医生张秉刚在尚昌市第二人民医院地下车库被刺身亡,行凶者已确认为丹宁精神病院出走病患,陈松释。陈松释当前行踪不明,已经进行通缉。”
“以上就是案件的全部内容!”
等做案情梳理的警员话音落下,秦锋接在后面说:“大家也都看到了,当前的问题核心还在李劲松和赵岑就的堕楼上,虽然我们已经明确这并不是意外,但我们手中掌握的证据并不足以支持我们沿着谋杀继续往下查……”
听秦锋如此说着,汪隼毫不犹豫举起手。
“秦队,关于李劲松和赵岑就堕楼一事,我有话要说!”
突然发声的汪隼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也包括傅机。
并不介意汪隼打断了自己的话,秦锋对他点点头,“汪隼,你说吧!”
汪隼:“在赵岑就身上的mp3中保存了两首特殊的歌曲,这两首歌叫《光》和《暗》,它们是由戚音诗在丹宁精神病院住院期间自己填词完成的歌曲,这两首歌中被编入了会对精神病人产生效果的特殊次声频率节,经过我老师孙国传教授分析,这些次声频率节足以让精神病人精神彻底紊乱……”
在汪隼大致讲解原理之后,会议室中的气氛发生了明显改变。
秦锋:“待会儿分析赵岑就身上的耳机,看它是否具有传播次声波的能力,如果有,那我们基本可以确认赵岑就和李劲松被谋杀的事实,但对于谋杀的实施者,你们怎么看?”
汪隼跟着说:“秦队,我非常怀疑李子安,他作为主管医生在这件事上有很大操作空间,老师说过,要让这种频率节对病患产生作用,没有多次实验是难以实现的!”
傅机这时提醒汪隼一句。
“别忘记时间,戚音诗那两首歌是在丹宁精神病院住院期间完成的,李子安按理说并没有接触这两首歌的机会。相比于李子安,我更加怀疑的是陈松释。”
“陈松释在丹宁精神病院当义务实习生的时候就是在照顾戚音诗,在戚音诗失踪之后,他也离开了病院,虽然他之后是如何以病患身份进入病院还不清楚,但他通过这种手段杀死李劲松、赵岑就是完全可能的。”
傅机说的有道理,但并不能说服汪隼,只是汪隼也没有驳斥他,他们两个人在这种事上的辩驳本身没有太多意义。
又讨论关于陈松释的调查和一些细节问题后,秦锋做出总结:当务之急就是把陈松释抓捕归案,只要陈松释落网,不少问题就会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