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给我答案,甚至说有点刻意在我面前说些神神叨叨让我不舒服的话后,沈克琛走了,他确实应该走了,这会儿天都黑了有一阵子,他不好继续在外面待着。
沈克琛是走了,但我面对的问题还在这里,我不由靠在墙壁上,冰冷的墙壁与流动着的夜风一同掠夺着我的体温,让我不由开始颤抖起来。
——我到底在疑惑什么?
——我到底在思考什么?
——我到底准备做些什么呢?
当自我的思考已经无法取得理想的结果,我只能选择对外界求助,电话联系老师,但或许是上天注定这个问题必须由我自己一个人面对,老师那边一直都没有接听,直到呼叫结束。
即便是没有打通,即便是没有听见老师的声音,但记忆中的面孔还是在我身后推了我一把,让我迈开了向前的步伐。
“只要我自己做得问心无愧,这就够了!”
我回到病房里,这会儿林琳还没有休息,正两只眼睛看着天花板,我在那双眼中没有读出任何情绪,或许她这会儿真的没什么都没想也说不定。
“林琳。”
我喊了她一声,她的意识这就拉回来,目光落到我身上,没有开口,但眼睛已经做出询问。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不是说了让你别管我吗?”
她依旧在抗拒,抵触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很认真地进行了思考,然后才得到这样的结论,所以我是非常真的要和她说明这件事,我必须让她重视起来。
我拉高音量的做法有作用了,她看着我,眼中不乏疑惑,但总算是能好好听我说话。
“只要你愿意的话,从今往后,我会照顾你!”
这是我对这份罪业进行偿还的方式。
她好像没有理解我说了什么,正呆呆地看着我,然后眨了好几下眼睛,开始反应过来。
“你……你什么意思?”
如果她在动摇的话,我唯一能用来回应她的就是自己的坚定。
“我会照顾你,从今往后!”
我如此宣言着,同时在心里对自己肯定着。
一旦做出选择,我就不会再给自己回头的机会。
她终于是理解了我说的话,双眼因为过于惊诧而瞪大,泪水却在这时候滚落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话……”
不知为何,看到她这副样子,我双眼不受控制地湿润了,能展现她面前的就是带着我的决心的微笑。
“像我这样……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值得你同情的……如果你只是因为同情……你会后悔的!”
“不是同情!而且,我也绝对不会后悔!”
我并没有说谎,我并不是因为同情而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这是我的责任,我应该承担起来的责任。
当我说出这句话之后,我在她脸上看到了一直没有出现的笑容,与泪水混合在一起,和之前见过的没有两样,是那么阳光、温暖、可爱。
继续在病房里待了一阵子,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她该休息了,我说我明天会再来看她,让她好好休息,然后从这里离开。
我并没有回家休息,我还有其他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联系队里的同事,让他们帮我打听一下,我得知了那家伙当前的位置,话说,我还记得他的名字——程致其。
“哥们,你这么大晚上还往这边跑啊!”
正阜看守所的同事接待了突然到访的我。
面对他们的质疑,我只能给与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了,我想见程致其,能让我见见吗?”
“这好说。”
他们马上就帮我安排了。
当我见到这个主谋兼执行者的家伙时,我有些意外于他的状态,没有想象中的消沉,但也没有亢奋的色彩,就是非常平静的样子,只是这种平静在这种地方就无法显示出普通感。
“还记得我?”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问出这个问题。
他嘴唇动了一下,但并没有发出声音,点了点头。
“那天,我救了你,对吧?”
我的话多半是碰触到了他关于那天的记忆,于是他的眼神和表情都产生了极大的波动。
“对。”
他发出声音。
“你们为什么做出这种事?”
当我这样问的时候,他脸色一下就变得阴郁起来,头往下低着,不说话。
他这副死样子让我心中的不满空前高涨。
“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问题,你们就不能冲着我们来吗?为什么非要把这样的痛苦强加在无关的人身上呢?为什么呀!”
一想到躺在医院里的林琳的样子,我就感觉心像是在被用刀割。
无法宽恕!无法释怀!
“你告诉我呀,到底为什么?”
拳头不受控制地砸在桌上,痛感让我表情扭曲,我大声地质问他,他却依旧是低着头,给予我的回应也就是那轻轻摇了摇的脑袋。
“你混蛋!”
我终于忍不住了,被怨恨、暴怒支配的身体直接越过桌子,一把擒住了他的衣领,拳头往他脸上砸过去,而程致其他就像是没有任何行动能力一样,任由我提着他的衣领,一拳一拳往他脸上砸。
“汪隼,汪隼,不能这样!”
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打了他多少拳,冲进来的警员将我搂住后,马上把我们两个分开,我被拉到外面去,而程致其被送到医护室处理伤口去了。
用警员递给我的卫生纸擦拭着拳头上沾上的少许程致其的血,我缓缓叹了口气,情绪已经平复了,但我丝毫不后悔刚才打了那家伙这件事。
“汪隼,你这就是在给我们添麻烦了!”
对于我干的事,他们肯定是会不满的,但让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直接责备我。
“抱歉了!”
我只是在为自己给他们添麻烦的行为而道歉,而不是为打了程致其这件事道歉。
他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没有这个必要。
“我知道那家伙干了什么好事,你想揍他也是情理之中,如果不是怕人说我们刑讯逼供,我们早就动手了,你算是帮我们都出了口恶气,所以,这次的事就算了,不过,下不为例哈!”
听到这话,我冰冷的心里倒是生出些被关切的暖意,对他微微笑一下。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