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这东西真的非常神秘,而且有趣。
当你想要找到它的时候,它就像一个喜欢捉迷藏的孩子,躲藏在那些隐秘的地方,让你怎么找都找不到,等你放弃之后,它又会从不经意的角落里跳出来,让你甚至是拍自己的脑袋问为什么之前死活想不起来!
当打火机的火光在我眼前跳动时,我感觉脑海中好像被打开一扇阀门,就跟洪水似的记忆在隐秘的地方涌出来,让我感觉好一阵天旋地转。
身体仰在长椅上,我看着浅蓝色的天空,但此时脑海中全都是凌乱的记忆,让我此刻看到的也只是那些画面,与此同时耳边还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说话声、脚步声、碰撞声、翻书声……
乱七八糟的声响混合着在我耳边不断,让我感觉好像脑袋被放到一个密封的容器中,伴随着某些气体的填充,整个人都变得懵懵的,好像头就要爆炸了!
如果不是现在正坐在长椅上,我都想把头往地上撞,或许这样能刺激我摆脱这种令人发疯的状态。
——我不会杀了你!
——你是被要求留下的!
——为这一点感到庆幸吧!
记忆的碎片在思绪的海洋中不断翻动,不时有一些被冲到名为现实的海滩上,而我幸运地从这边路过,捡到了这些碎片。
这大概是我取回记忆的过程比较形象的比喻。
没错,我又取回了少许消失的记忆。
不止是那声音对我说的话,我还想起来在昏迷之前感受到的东西,如同金属一般的坚硬质感。
“啊啊啊!”
在浪潮翻涌之后,脑袋里又出现堪比睡醒的刺痛,我虽然已经很用力地忍着,但哀嚎声还是不小心从嘴里漏出来。
我能想象到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多么凄惨,那个玩着打火机的男孩也疑惑地看着我。
“叔叔,你怎么了?”
我知道他是善意的,只是这话让我感觉头更痛了。
“没事!没什么!”
为了不给这孩子留下不好的回忆,我忍着头痛对他挤出笑容,但这孩子的反应让我怀疑我这时候的笑容比不笑更难看。
“叔叔,你很难受吗?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不用!不用!我没事,真的没事!”
真有点怕这小家伙去找大人打120,我只能这样说,然后将痛感忍下去,尽可能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好在是把这小家伙给唬过去了。
等他将目光转到别处,这股刺痛总算是开始消减,而已经承受过更加强烈疼痛的我在这种情况下就只剩下享受,相比于越来越痛,越来越不痛确实是幸福的。
捂着头静了静,我总算是将这下找回的记忆与之前的完成排列组合。
似乎,我还能活着是因为某个人!
理清这一点,我突然意识到忘记了一件事:有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并没有去听。
马上跑回家,在我这个没多少东西的家里四处翻了翻,我在背包的夹层里找到了那个东西——录音笔。
就是我在李子安的案件中得到的录音笔。
心情莫名有些激动,我大一口气来调节,然后按下录音笔的开关,读取里面的录音。
——从第一次相见起,我就对你非常有兴趣,并一直关注着你。611案无处寻找的物证送到你手上,可还满意?908案让人头疼的线索寄到你家里,可有收获?
——我有种感觉,你能看到我的世界,但我有时候又不希望你看到,这样的心情非常矛盾,于是,我决定顺其自然。
——期待我们见面的那天早些到来!
“不是他!”
录音笔里的内容与从前无异,两边的声音可能都是经过处理的,但我能肯定一件事,录音笔里说话的这个人和我记忆中对我说那些话的人,绝对不是一个人。
这个判断结论并不难下。
人说话可不只是音色上有区别,还有说话的语气、节奏、轻重,都可以作为判断说话的是否是同一人的依据,而且在那些比较容易形成习惯的地方,是不容易模仿的。
“不是同一个人!然后该怎么办呢?”
看着手中的录音笔,我不由陷入迷惘,好像好不容易串联起来的记忆碎片并没有拼凑出什么,还让我之前建立起来的联系变得更加凌乱啦!
“不要着急!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口头上说着这样的话,我希望暗示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最要不得的就是急躁。
“回忆一下。我听到过什么!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即便说话的不是同一人,但这两者之间很可能存在联系,这也就意味着那时候刘国栋的案子,之后李子安的案子,还有上次的案子是有关联的!”
“这可能吗?”
自然而然地得出这样的结论,我却不得不在第一时间质疑自己,这是不是太异想天开啦?
刘国栋杀人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报仇,陈松释杀人是为了给戚音诗报仇,李子安杀人是因为无法容许污点存在,周一才杀人则是为了给儿子报仇。
这些案子的凶手的动机虽然不尽相同,但确确实实存在着一种潜在的联系,一言蔽之,仇。
不仅是这样,我想起来这些案子都不简单,不管是刘国栋、李子安,还是周一才,甚至是可以把李秀芬划进来,这些案子都没搞清楚,这些人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过帮助,所以他们的犯罪才能那么顺利地进展下去。
这样一想,我突然感觉有点害怕,我仿佛看到了在黑暗中的一座堡垒,一切罪恶都是从这座黑暗堡垒中输送出来的!
“应该,是我搞错了吧!”
为了不被这种恐怖感淹没,我只能用这种话来安抚自己,然后将注意力转向其他地方。
叮!
咕咕咕~啪嗒啪嗒~
当我的手在桌面上扫过时,一个硬币被我不小心扫下去,落地之后它往前滚了一点,然后在与地面的碰撞声中倒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把这枚硬币捡起来,拿在手上。
这可不是钱币,它一面印着一朵莲花,一面印着一把斜着放的剑,是一个有些怪异的类似于纪念币的硬币。
这并不是我的,听乔毅说,这似乎是之前帮助过我的一男一女塞在我手里的,虽然我那时候是昏迷的,但这个硬币我却莫名其妙地一直攥着,也没搞掉。
把硬币贴在桌上,我拇指和中指一块用力让它在桌面上旋转起来,反光带着摩擦声不断从我眼前扫过。
“你们把这个留给我,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