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傅机提议回去中通建材那边走访调查时,汪隼拒绝了,相比于去那边没有目标地碰运气,他更愿意去自己老师那边走一趟,一些事情他还想请教老师。
“去见孙教授?”
“嗯。”
傅机想了想,还是没有否定汪隼。
“行吧,你去吧。”
于是,汪隼去到老师孙国传那边。
他先是去了孙国传家,但孙教授人不在,他只能去学校那边,然后在办公室里见到正在备课的孙教授。
“老师,好久不见了!”
当注意到敲门进来的人是汪隼,孙国传笑了,打趣地说:“也不是太久,一个多月而已。”
听到这话,汪隼笑容中不由多了些尴尬,他比较懒,不是太喜欢没事的时候到处跑动,所以往老师这边走也不是那么勤快,当然也有队里事情比较多的原因。
就在汪隼挠着头时,孙国传把手中的教案拿起来,往桌上碰一下对齐,然后说:“你来得不巧,我马上还有课,你要不在这里等一下吧?”
“有课?”
这就让汪隼生出别一番心思。
“老师,我跟你一块去上课吧!”
孙教授笑了,“这……行吧!你愿意来旁听,那就来吧!”
就这样,汪隼跟着孙教授去了他上课的教室。
这一堂课是选修的《暗示与心理干预》,大教室,但因为这门课实在是太偏了,教材都是孙教授自己编写的,所以选了这门课的学生不多,汪隼心里大概数了一下,二十出头的样子吧。
跟在孙教授后面进来,汪隼就自觉在第一排坐下来,这是他上大学时养成的习惯,听课最好往第一排坐。
把教案放下,抬起头的孙教授看看教室后面的钟,伴随着分钟一个位移,上课铃声响起。
可以上课了,孙教授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问:“都来了吧?”
他话音才落,门口就出现一个冒失的身影,一脸歉意地跟他道歉,“不好意思,孙教授,我迟到了!”
这人汪隼认识,可不就是苏卿颜嘛?
只瞥了苏卿颜一眼,孙教授轻轻颔首就示意她赶紧进来,说:“大家应该习惯性地做事前准备,为上课之类的事情留足遇到意外的时间!好了,不说废话了,开始上课……”
在汪隼注意到苏卿颜的时候,苏卿颜也看到他,眼神中透露出意外的同时,她还对汪隼吐了吐舌头,挺可爱。
没被孙教授说教,她赶紧进来,然后就在汪隼边上坐下来,这做法让汪隼不由皱了下眉,他心里可没有对苏卿颜坐自己边上这件事的期望。
“继续我们上星期讲的案例,我前面跟你们提到过,人的心灵就像是一个水杯,它有着坚固的外壳,内部收容着对人类重要的物质,而暗示与心理干预的本质便是透过这层外壳,直击心灵,或者打破外壳。”
“当前被证实有效的暗示手段有两种,其一是通过强烈的刺激直接击破外层的保护壳,其二是通过攻击心灵本身的薄弱处达到透过那层外壳形成暗示的效果。”
“在这起案例中,凶手从小父母离异,跟着母亲生活的她从小倍受欺凌,久而久之,她形成了对男性的恐惧心理,只是这种恐慌心理是埋藏在心灵深处的,或许凶手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而这便是刚才提到的其二中的心灵薄弱处。”
“凶手自己未曾发觉,但这不代表其他人不会知道,与凶手相识的一位心理医生逐渐察觉到这一点,于是他开始长时间给予凶手暗示,像是给她看一些相关家庭暴力的电影,展示拳头、刀刃、黑暗这样的刺激性的画面,以及通过给她写信,通过视觉对文字捕捉的特异点不断碰触凶手的软弱点,达到刻画暗示的目的。”
“最终,在一次家庭纠纷中,作为丈夫的被害人打了凶手一个巴掌,然后凶手就拿刀把自己丈夫给捅死了,捅了十几刀!”
“原本这一切都没有问题,很明白的激情杀人,但在后面对凶手的审讯发现凶手对案发当时的情况记忆非常模糊,甚至是恍惚,于是出于慎重考虑,警方对案件全面彻查,随后便发现了行为可疑的心理医生,这才还了这起案子本来面貌!”
说到这里,这个案例要说明的内容就完了,而这时候下面有一个学生举起了手。
“那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男生的声音,说:“教授,我想知道后来那个医生和被暗示的那个人怎么样了?按照我国现行的法律,可以对医生的罪行做出判处吗?”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因为这个案子里的问题非常复杂,医生的这种做法构成无法归属到教唆杀人当中,而他本身也不是实施杀人行为的主体,况且这种以暗示促使他人杀人的手法也难以还原,所以对他的罪行裁定很困难。
孙教授很平静地笑笑,随后说:“你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当前的法律中确实没有对通过心理暗示手法促使他人杀人的量刑判定,对这种手法能产生多少作用,在杀人案件中应该承担多大责任,也是没有认定标准的,但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最后是以故意杀人罪判处了该医生死刑,而凶手则是认定为共同犯罪的从犯,判处了有期徒刑八年!”
听到这种结果,在坐的学生们脸上不由浮现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他们并不是很能接受被心理暗示的一方也被判刑的结果,毕竟她也受害者啊!
因为孙教授的课堂非常开放,马上就有学生在这一点上提出疑问,“教授,你觉得这样的结果合理吗?”
教授还是微笑着,但与他接触如此之久的汪隼明白教授的心情并不是脸上那样。
“这个结果并不是不能理解,根据我国当前法律对责任的推定,作为主观实施者,她不可能不接受惩罚。”
并不是不能理解?
看样子老师心里没有接受这个结果啊!
如果他真的接受了这种事,他现在就不可能用上“并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口吻。
这也算是老师的习惯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