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
铛铛挡...
法庭的嘈杂议论声消失,唯有法槌的声音在回荡。
“本庭宣判...”
“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姜杉故意杀人证据确凿,成立!”
“其行为恶劣,不知悔改,拒不认罪...”
“本庭合议,上诉驳回,执行原法院判决!”
“判处姜杉死刑,立即执行!”
被告席上的姜杉一脸漠然,似乎判决的不是她一样。
心如死灰么?
不是,已经到最高院,还是死刑,心如止水到是真!
姜杉,从小城市走到大城市的普通人。
大城市中守着小店,在很多小城市普通人眼中可以说是飞黄腾达了!
但她还是过着一辈子能望到头的生活。
将近四十岁,走到尽头,连个婚都没结。
她的未婚夫就在法庭上,和她的母亲,弟弟,坐在一起。
杀人,姜杉认也不认!
不认。
从没有杀过病入膏肓的父亲,更没有想要杀过母亲、弟弟及未婚夫。
她犹记得父亲从窗口掉下时那意味不明的笑,母亲掀翻桌子呼喊弟弟和未婚夫将她按在地上时那阴谋得逞的笑。
认,父母如此狠心。
最亲近的人给她下个死套,她认了。
后悔么?
姜杉只后悔太过懦弱。
乱七八糟的又是学习了擒拿,跆拳道,又是截拳道各种道,想要不再受到父母弟弟的伤害,想要摆脱家人,终是没有用过。
若是能重来,她希望回到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
势要追查清楚拿惯第一名的她,高考成绩却低到发指的原因。
不会再走老路,吃没文化的亏!
“将父亲推下楼,还在饭菜里下毒,想要毒害母亲、弟弟和未婚夫,养这么大竟养头狼...”
“...”
姜杉听到庭上人的议论,心无波澜。
不在乎了,无所谓了!
法警解开了她的手铐,要将她带离了。
这最后一刻,姜杉望向理应最为亲近的人。
她是要死,是不在乎闲言碎语,但她要告诉可怕而又陌生的亲人一句话。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终将会来,只是这次迟了些...”
姜杉不说不要紧,这一说让她的母亲白静云怒容满面,处于暴走的边缘,大喊:“你还是人么,就是畜生,不,畜生都不如,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养你这么大,你怎么能...”
对于母亲白静云的怒骂,姜杉面上无波澜,但心底还是很痛。
她想做出若无其事,可还是敌不过人性的恶,恶如母亲白静云。
为了一个小店,为了一栋不到七十平的贷款房,为了区区十几万存款,搭上两条人命!
一步一步将她送进地狱。
“正义,我不怪你,是你的晚让我解脱!”
姜杉摇头,没有什么不甘,这样的原生家庭,更没有什么可留恋。
“谢谢,带我走吧!”
她感谢法警的宽容。
“再见!”
姜杉听到了未婚夫宋康胜虚情假意的道别。
“再什么见,她都见不上明天的太阳,该!”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胎弟弟姜森,还是一如既往的恶毒。
临要出法庭门的姜杉停下了。
正义来临前,不能让他们过得心安理得,要让他们活在恐惧中。
她转头,望向弟弟三人的方向,嘴角挑起弧度。
白静云三人从未见过姜杉这样的笑容,透着怪异的邪。
“只是这辈子而已,再见!”
“呵呵...”
姜杉轻笑而去。
若有来生,宁做花草树木,不做人。
人之初,恶性始,终为恶。
她体验过了,不想再体验。
她离开了,可她的笑让法庭安静。
她的笑让法庭这个充满正义,充满正能量的地方变得毛骨悚然。
“畜生,畜生不如!”
白静云身体都在颤抖。
也不知道是被气到颤抖,还是吓到颤抖。
姜森和宋康胜脸色也不怎么好,略微发白。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姜杉目的达到了,她的笑容可能会成为三人一辈子的阴影。
...
砰!
铛啷啷...
本应该是枪响堕入无尽的黑暗,怎么确是额头略痛,还有地上滚动的铝盆?
姜杉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听到了呵斥声:“赶紧死过来做饭!”
白静云?
姜杉迷糊了。
这房子...远离一线城市的土砖结构房。
白静云...似乎也要年轻不老少。
这是...生活了二十年的老房子?
她自己按揭在申城买了七十平的房,都十九年没有回过老家小城了。
怎么可能在老家房子里?
不对!
根本不是房子的问题,而是为什么还活着?
父亲肺癌晚期到申城治病,房子挂牌出售,唯一来钱的服装小店也让未婚夫托人去卖。
这还不止,还要让她去借高利贷,却不卖老宅,不卖弟弟的车。
争执中,病入膏肓的父亲还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打她。
不过是学以致用,挡了一下父亲的巴掌。
并没有还手,更没有推。
便见父亲迈着平稳的步子,一步一步退到俩米后的窗口。
满面怒容不见,很是反常态的露出笑容,难以言明的笑容。
更不正常的是,半人高的墙体没有挡住父亲,直接撞破纱窗,坠楼而亡。
惊恐的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母亲掀翻了餐桌,大喊饭菜有毒。
巧的是,刚出去买东西的弟弟和未婚夫空手而归,撞上这一幕。
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在母亲的喝喊声中,弟弟的怒骂声中,被按在地上,吃了俩个壮汉的重拳。
母亲、弟弟、未婚夫三人的证词下,邻居听到的吵闹声,再加上现场痕迹明显,推父亲坠楼,铁证如山。
饭菜中化验出来的老鼠药,厨房垃圾桶找出来的空包装瓶,证据确凿。
父母做得事历历在目,父亲和母亲那饱含深意的笑还烙印心底,法院的判决犹在耳边。
可现在...
白日做梦?
姜杉回头望向挂在门后的日历2000年7月8号。
千禧年的七月?
高考月?
姜杉记得很清楚,按照这个日期,今天高考结束。
高考时间改制是在三年后的2003年,才改为六月初高考。
后来也听同龄顾客吐槽过这事,没赶上好时候,高考的时候热到烦躁。
她自己也忘记不了这一天。
这一天是她认为的解脱日,但事实是,今天踏上了地狱路的第一步。
额头的微痛,身上的校服,脚上开胶的鞋。
骂骂咧咧走过来的白静云,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姜杉脸上。
这一切告诉姜杉不是梦。
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