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然搂着捡宝撸毛,几天没见,这货又胖了一些。看来宋家人对它还不错,至少在伙食上,没有苛待捡宝。
“你怎么胖了两圈了啊?你是吃强大饲料了吗?”这时候还没有强大饲料的梗,宋一然也是自娱自乐罢了。
捡宝任由宋一然把它的狗脸揉搓变形,脾气好到没边,叫都不叫一声。宋大勇在一旁看了啧啧称奇,这狗子平时在他们面前高傲的不行,专门用它的狗眼斜视别人,一不满意就学狼叫,学的那叫一个像啊!足可以以假乱真了。
捡宝像是感应到了宋大勇的想法似的,仰起头学狼叫,还挑衅地看了宋大勇一眼。
“然然啊!你的狗就这么爱学狼叫?”
宋一然笑了笑,心想没办法啊,随根儿,它老子就是狼,它有样学样,还能不学狼叫?
“是啊!从小就喜欢,学的还像。”
宋大勇小心陪着笑,“然然啊,你是不是看到化验单了?”
“看到了啊!”宋一然道:“速度还挺快的!比我想的快。”
“然然,你看,这事儿也算是真相大白了吧,你是不是考虑一下回家的事?”宋大勇小心翼翼的陪着小心,生气若外孙女生气。好不容易把孩子找回来了,可再不能撒手了。
宋一然松开捡宝,拍了拍它的背,让它自己玩去。她掸了掸身上的狗毛,“回家?回哪个家?”
宋大勇皱着眉,扁着嘴,配上一脸的褶子,那模样,活脱脱是一个被欺负了的小老头。
“干嘛!”
宋大勇觉得自己研究的这个表情对宋一然有效,接着用委屈巴巴的口气跟宋一然说话,“然然啊,我都是奔九十的人了,还不知道能活几年呢!我就你这么一个外孙女,你要是不回家,我死了也闭不上眼睛啊!”
“戏过了啊!你这招对我没用。”
宋大勇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过了吗?”
“过了!”看着特别违和。
宋大勇想了想,烦躁的挥了挥手,心想宋朝出的这个损主意不靠谱,苦肉计在宋一然这儿也不管用啊!
“你就说吧,咋的才能认祖归宗。”
宋一然就问他:“认祖归宗有那么重要吗?”
咋不重要!
宋大勇刚想开口,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沉默下来。
“我外公,就是安陆老爷子,他为了我妈,为了我,给宋家当了一辈子的儿子,孙子。他自己一生没成家,没有子嗣,到死了也没认祖归宗啊!”
宋大勇喃喃道:“我,我欠他的,对不住他。”
宋一然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这事儿也不怪你,要怪就怪那年月不好。你舍小家,顾大家,本来也不能说是错的!我只是觉得我外公可怜,一辈子也没为自己活过,到死那一天,碑上刻的都是‘宋安陆’三个字!你说让我认祖归宗,我心里不舒服。”
宋大勇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孩子,我以后都不催你了,都不催你了。”宋大勇心里本来就有愧,被宋一然这么一说,顿时觉得羞愧万分。他或许对得起华夏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但偏偏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媳妇四喜,还有女儿小莲和宋安陆这三个人。
正如宋一然所说,宋安陆为了他的女儿,一辈子顶着宋这个姓,到死那天,墓碑上刻的名字都是宋安陆!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宋一然必须回宋家呢!
“我妈的尸骨还在乱葬岗埋着呢!”宋一然有些伤感地道:“我当初在海市买了两块墓地,在我外公的墓地旁边那块就是给我妈留的。但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她的尸骨安葬到墓园去!”
宋大勇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我让人去办这件事!孩子,你把这件事交给我吧,我肯定让人办好!”
宋大勇浑浊的眼珠里,闪过希冀之光,或许,这是他能为小莲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行啊!”宋一然道:“我画个图给你,可别挖错了,你要是把别人的骸骨挖回来,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宋大勇知道她这是在说假的宋小莲和龚莉的事,连忙表示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宋一然脸上带了点笑模样,“那行,你最好和当地有关部门沟通好!不管什么时候,起坟的时候我要在现场,争取当天下葬。”
这种事情她提起来,一点也不忌讳,宋大勇也不好提醒她。
也对,外孙女是学医的嘛,学医的,就得这样。
“那个,然然啊!”
宋一然歪在沙发上,“说,还有啥事。”
宋大勇未语先笑,“你看,你都管卢玉叫舅妈了,看到老大你也叫舅舅,你对我是不是也该换个称呼了?”
宋一然笑道:“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就这啊?”
宋大勇一边点头一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宋一然,觉得可能下一刻自己就要如愿以偿了!
“行啊,改口嘛,多大点事儿。那么,从今天起,我就叫你老头儿了!”
端着果盘出来的卢玉正好听到宋一然这句话,差点把手里的盘子扔出去。
宋大勇一脸的苦瓜相,“老头儿?”
“对啊,你看,多么与众不同的称呼啊!别人不敢这么叫你吧?”
“嗯!”
宋大勇的心情不佳,外公这个称呼,宋一然已经指定给宋安陆了,他心眼再小,也不能跟一个死人争吧!况且人家对宋家有恩,从小把宋一然带在身边,这两个字,人家当之无愧!北方呢,也不兴这么叫,她完全可以叫自己一声‘姥爷’嘛!
可是她现在要管自己叫老头,这差距也太大了。
“然然,洗手吃水果啊!”卢玉走过来,冲宋一然眨了眨眼睛。
宋一然起身,“好,我洗个手。”
“爸!”等宋一然走了,卢玉才坐到宋大勇对面,小声劝着,“这种事情急不来的!您也别太心急了!然然是个好孩子,会明白您,体谅您的。”
他都要九十了,能不急嘛!要是闭上眼睛那天都得不到这孩子的认同,那他岂不是要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