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手中那两册秘法放下时,陈到的眼里浮起了一丝古怪。
和他曾经翻阅过的中下品秘法不同,这两卷自云鹤武圣那里得来的秘法中,都不约而同的谈到了一个新词。
上品秘法之所以不同于下品中品秘法,便是在于每一门上品秘法中,哪怕是身形步法一类的秘籍里,都隐藏着至少一种武道真意!
就如伏魔真意之于《大伏魔拳》,以及超脱真意之于《踏空揽月步》一般。
没有领悟这最为关键的武道真意,即便是将上品秘法的招式练至大成乃至极限,所能发挥出的力量,其实和中品秘法中的佼佼者也差不了多少。
这也是为什么陈到能够依靠着中品秘法,一路走到这一步的原因所在了。
但同样,陈到猜测,限制着自己的《虎魔真身》只能停留在第五重层次的问题所在,便是这一门经他融合而成的武道秘法中,并没有诞生所谓的武道真意!
在手中那两卷上品秘法中,都将武道真意描述为了一把钥匙!
一把通向武圣境界的钥匙!
每一位武圣境的存在,都至少掌握了一种武道真意!
乃至等武道层次到了日后涉足神境的时候,武道真意这四个字,在传承中都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不过,这些都还是有些太过遥远了。
就算暂时还无法领悟到那所谓的武道真意,但至少《大伏魔拳》能够弥补自己攻击强度不足的问题。
有了这门秘法,再加上《虎形拳》的内气掌控,自己若是再面对上血手那般初入武圣级的敌人,想来都不必那般费力了。
而且最让陈到感觉欣喜的是,如果单单只是追求招式上的入门,这套《大伏魔拳》还是比较简单的....不过是需要将其中十二套祖拳的内息变化,以及由这十二套拳路所衍生出的千余种变招练习熟练便可以了。
和需要一个一个打通关窍,乃至生死之间才能得来突破感悟的锻体法相比,这样的条件,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非常简单了。
仅有的难点,也不过是对于那十二套祖拳内气变化的掌控而已。
而且更不必说,在真正晋位宗师境界成就绝巅以后,陈到的记忆力相比较过往又再进了一步,堪称过目不忘。
依他估计,这一门《大伏魔拳》,他应该只需演练百遍,便足以修行入门了。这和当初演习千遍才得以入门的《虎形拳》相比,进境实在是快了不止一筹。
至于《踏空揽月步》,有《扶摇一叶身》在,倒是不急....
想了想,陈到便站起身子,迈步走向了门外的庭院。此刻南关才刚入夜,正是修行的好时候。
只不过才在院落中演练过十余遍的《大伏魔拳》,服下一株自北原带出来的一品宝药恢复内息后,陈到便站住了身子,抬头看向了南边。
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自那边传出,皱着眉头,陈到稍稍低头,便发现自己脚下的大地似乎都有些震颤。
这里,距离那道深渊裂隙,可是至少有十五公里以上的直线距离啊!
难不成,是那道裂隙对面的邪魔终于按耐不住寂寞了?
思考了一下,陈到便准备披上一件衣服往北部防区的指挥室走去。但就在这时,一位手按长剑的中年男子却是缓步走进了陈到的庭院之内。
看了一眼赤着上身,应该是刚刚才收起拳势的陈到,这位来自武道协会的第五剑圣前辈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第五前辈,可是有邪魔来袭了?”
陈到向前迈出一步,身上那尚未散尽的气势陡然间又是一涨。不过可惜的是,前方十步外的第五剑圣前辈却是轻摇了下头。
“不是。”
嘴里蹦出这两个字后,第五剑圣便提着手中长剑转身走开了。只不过在即将迈出这个院子时,这位武圣境的大前辈却是以极大的毅力,缓缓转过了头。
“早些休息。”
明明是表达关心的言语,在第五剑圣前辈的口中,却是硬生生的有了一股‘快来受死’般的语气。
这位第五剑圣前辈的脾气之古怪,完全不下于某位造型邋遢的云鹤武圣啊!
而愣了一下,陈到望了一眼那位前辈的背影,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不过紧接着,陈到的眼中便浮起了一抹思索的神色。
这位第五剑圣前辈的脾气虽然古怪了些,但既然说了不是邪魔来袭,那便一定如此了。可刚才那样的轰鸣声,想来绝对是自深渊裂隙那边传来的吧?
既然如此,刚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总不可能是南边的东华上将,准备主动出击,捋一捋裂隙对面的那个怪物吧?
思索了半晌,陈到也没有得到个结果。看下时间他才发觉,原来已经过了午夜时分。
无论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还是先练拳吧!无论如何,自己都得在这场大战真正开启之前,将《大伏魔拳》入门了才成!
.....
而在南边,东华上将站在防线的最前端,眼中满是严肃的望着前方那道不过隔了他几千米距离的,尚还在微微颤抖着的可怕地裂。
沉默了一下,东华上将转过了身子。在他的左侧,有一位闭目而立的白发老人。
这位老人身着道袍,身上看不见一丝的武道修为,但却莫名的有股超凡脱俗的气质展露在外。
“余道友,如何?”
伴随着东华上将的这一问,那位白发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同时身子也忍不住轻晃了一下。
看起来,就好像是消耗心神太多一般。
向着东华上将轻摆了下手,示意自己没有大碍以后,这位白发老人深吸了口气,努力站稳了身子。
东华上将能清楚的望见,在这位老人的眼中,尚还残留着些许的恐惧。
“余道友,可是真的望见了那个怪物?能否粗略估算出它的实力,究竟在哪一个层级?”
东华上将轻声问道,而那位白发老者的了脸上,却是浮起了一丝苦涩。
“东华将军,余某道行不够,只来得望见了一眼而已......若想推演出那位存在真正的实力层级,恐怕也只有请出老天师才能做到了。”
果然如此么?
以武圣层次的实力,果然不可能将一尊真神看透.....
东华上将不由得陷入了沉默,而就在这时,站在他身侧的那位白发余道人,却是深吸了口气,向着东华上将迈出了一步。
“不过东华将军,余某方才的那一眼,却也还是看清了.....”
听见这话,东华上将看了一眼对方眼中尚还残留着的恐惧,正色道:
“如何?”
余道人抿了下嘴,低声说道:
“一道伤口,一道自的胸口向下,延绵百米以上的伤口!”
这位来自中都,一身仙道修为,绝不亚于武道境界中二品入圣的余道人,此刻的言语中尚还带着些不敢相信和恐惧的味道。
能让这样一位在华国仙道领域中绝对的大人物如此失态....可想而知,这位余道人借着那一方禁石,才得以向裂隙中望去的一眼,究竟给了他多大的震撼。
一尊有可能已经站在真神层次的存在,一个在一月前仅探出半只臂膀便能整个华国为之不安的怪物,此刻竟然身负重伤,只能倚身在那道裂隙的对面苟延残喘?
没错,余道人望向裂隙内的那一眼,看见的便是一尊身如神坻的恐怖巨人,身负重伤,只得闭目依靠在那道裂隙一旁。
可是,这怎么可能?
余道人咽了下喉咙,用他那微颤着的手,轻按住了那枚他从山上带下来的护身符。此时此刻,也只有老天师临别赠予他的这枚护身符才能给他带来些许安全感了。
天师老爷在上,老夫一定是老糊涂了,才会看错.....典籍中记载的真神,怎么可能会遭遇那样的大劫?
但令余道人有些惊讶的是,在听见了这样令人恐惧的一句话后,站在他身旁的东华上将却是轻叹了一声,并没有如他一般惊恐。
这种平淡的反应,就好像是对方早就已经见过了那般画面似的!
“这样说来,果然研究院方面给出的结论没有问题啊!”
和当年丰县那个怪物一般,如今正要迈入南关的那个深渊者,果然也一样是身负重伤!
这也是近十年来,研究院对于丰县那一战的遗留,所得到的唯一一个有效情报。只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了,没有人愿意走入北原埋骨地,去证实一下这个消息是否正确而已。
因为这个情报一旦被证实,那对于整个华国的冲击,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个能够轻易撕裂武圣,只在迈出裂隙时无意中释放的威压,便可毁灭一个丰县的怪物。一个能够正面抗衡华国立国根本,战略级武器的深渊者.....
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在深渊裂隙那一边身负重伤?凭什么能身负重伤?
要知道,即便是在那些隐世流派的典籍中,涉及到数千年前那些莅临人间的真神们,也只敢留下一个去向不明的结束语而已。
至于弑神这两个字,更是没有任何一家流派的典籍中敢刻下!
虽然眼底带着一丝焦虑,但东华上将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情绪,向着一旁的余道人拱了拱手说道:
“余道友,多谢了.....你也不必为此焦虑,它既然身负重伤,那我南关这一战的胜率,便又多出了一分!”
“这是好事,何必慌张?”
东华上将的声音依然平淡,搭配上远处那尚未停歇的,来自于神晶炸弹的轰鸣声,好像带着些莫名古怪的韵味在其中。
余道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转而却是叹了口气。
想来,这位军部上将应该也明白那道伤口所代表的意味吧?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再多说些什么呢?
摇了摇头,这位来自中都的仙道大人物转身飘然远去。
也几乎是在这位余道人转身离开的同时,又有数道飞虹自西而来,落向南关战区指挥中心。华国隐世流派中,仙道一脉的强者,终于在这一夜抵达南关!
仙道一脉,可是已经有三百余年未曾走出山门了!
而在更南边,此刻也有一位身披军部大将军袍的男子,缓步迈入红枫境内。在他的身侧,还站着数位军部将官。
其中级别最低的,肩上都扛着中将的军衔。
南关这一战,仅仅一位军部大将如何能撑得起来?否则让外人知道了,还不要笑话我军部无人?
西部战线还没吃紧到那等地步,最多不过是将攻势暂缓些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略微思考了一下,这位本就来自北部军区的大将向北望过一眼,随后便笑着对身旁人说道:
“这一战,本将可不能让东华那小子一人唱主角!”
.....
“战事将至啊!”
独自坐在院子里的许青木老爷子,听着自北边传来的阵阵轰鸣声,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也许是因为今日陈到回归南关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云鹤武圣前辈今日遣人送来的那一份疗伤秘法的缘故,许青木老爷子这一夜却是有些睡不着了。
只可惜才叹过这一声,许老爷子却是带着些无奈的扭头看向了身旁。
有一道身影飞跃过墙头,正好落在了许老爷子的躺椅旁。
“你这蛮子,又来找老夫做什么?”
立身在许老爷子身侧的,正是混元锤秦朗。只不过一月不见,这位武道宗师此刻右臂之上,却是裹上了一层铁甲。
也许不是铁甲,毕竟上面还泛着淡淡的蓝光,在月色下显得很是耀眼。
“许前辈,秦某想调往北部防区.....”
混元锤秦朗沉默了半晌,一直到坐在躺椅上的许青木老爷子眼神变得非常危险以后,这才略带着些犹豫的开口说道。
“北部防区?唉,何必呢?”
轻叹了一声,许老爷子站起了身子,只向着一旁的混元锤秦朗摇了摇头,便转身走向了屋内。
过了许久,这位依旧死倔着守在院落中的混元锤秦宗师,这才听见了那位老爷子的回答。
而听见了那个回答,秦朗的国字脸上,也忍不住浮起了一丝笑意。
而躲在院落之外,某个年轻人的眼里,却是多了些担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