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设三都督，以五原为界，从西向东，分为三个区，隶属三都督掌控。为了防备私下的贪腐，还有些交叉的管控，自不必说。

定骧卫同样做出变动，大都督空置，原都督平齐统中卫，都督原汉国十三州在内的州府，五原以西，汉水城以北，分别设置西卫跟北卫。

义军同样做出调整，以苏云为大都督，遍布南境的江湖汉子们开始向四境转移，监视各地江湖。

如苏忆整训定骧卫一般，苏云也在巡视定骧卫各处，按照苏路给出的划分方式，巡视各处，同时做出调整。

这一日，苏云统带一群江湖汉子，巡视至汉水城。

汉水城勾连南北，是草原通往汉国腹地的门户，商贾军旅必走此处。

有石轨线贯通南北，汉水城逐渐成为货物集散中转的中心，自官道修通之后，汉水城的驮马跟行商愈发多了起来。

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驮着货物的马匹骆驼，挨挨挤挤的货车，南腔北调的方言。

苏云到了汉水城，在定骧卫的帮助下，安顿下来之后，就想着城南城北走一走，看看这闻名南北的汉水城。

定骧卫北地都督杨毅作陪，两人在宽广但却拥挤的大道上穿行，闻着骡马身上的骚臭味儿，走到了汉水都督府对面。

“这是汉水城最有名的酒楼，八大碗居，大厨子善于北地各种菜式，是北地闻名的好手。北境都护府大都督张鲁大将军每次进京，必然会在这吃一顿。”

杨毅笑眯眯的向苏云介绍着。

苏云闻够了官道上的味儿，也被入目的各种腌臜粪便和垃圾恶心的够呛，索性就跟着杨毅进了酒楼。

八大碗居楼门颇高，踏过高大的木门槛的时候，苏云特意留意了一下，都有三个苏云高了。

进了门楼，是一处满是绿植的大厅，大厅内摆满了桌子，二楼的栏杆上，三三两两的趴着几个酒客。

嘈杂喧闹混合着羊肉的香味扑面而来，穿堂小二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大厅内，满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迈食客。

“烧羊尾一份”

“烤肉串一份”

“红烧羊蝎子”

“卤大骨一盆”

大厅内，到处都是肉的味道。

小二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里面请，我们店有上好的雅间，北地有名的蒸羊羔是我们店的名菜，两位客官正好可以来一小份。”

杨毅开口问着：

“二楼聚仙居可还空着？”

小二闻言脸露难色：

“我们还有聚神居、聚侠居、聚朋居，都可以一览长街景象。”

苏云摆了摆手：

“就在这大厅吧，正好也热闹。”

杨毅左右打量了一眼，义军的豪客跟自己麾下的卫士已经开始入座，点了点头：

“那好，听大人的。”

小二闻听，眼睛一亮，立即眉飞色舞的说着：

“两位客官这边请，这儿有临窗的雅座，二位请。”

小二把两人引到靠窗的座位，飞快的把板凳桌子又擦了一遍，拿出茶盏，给两人倒上水，客气的问着：

“二位吃点什么？”

杨毅摆了摆手：

“把你们店的八大碗都上一遍，我家大人远道而来，可不能让人失望。”

“客官您瞧好。”

小二答应一声，转身去了后厨柜台，跟掌柜的报菜去了。

苏忆笑着问了杨毅：

“杨大人是常客？”

杨毅笑了起来：

“好叫大人知道，我虽然身上挂着定骧卫北地都督的职事，但那是暗里，明面上，我还在都督府挂了差事，一人拿两份职事俸禄，再有勋衔银子，一月来吃上四五次八大碗，倒也支应的开。”

义军跟定骧卫们在旁边坐上落座，隐隐护住了苏云所在的桌子，杨毅的心安稳起来，说话也变的大胆了一些。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杨毅以茶代酒，给苏云接风，说起这北地的风土人情，和可以为义军吸纳的高手。

“嘿，杨文渊不是好人，出入城的货物抽成谁不知道。”

旁边桌上的客人明显是喝大了，面红耳赤的大汉嗓门粗犷起来了，同桌的客人想要制止，没想却激起了大汉的脾气。

“胡二哥，我叫你一声二哥，你们来福祥的货多，是不被杨文渊抽成，但是孝敬呢，每年孝敬有多少，这不用我说了吧。”

“南来北往的客，都被抽成，而且还是以都督府的名抽成，苏王爷不知道他杨文渊这么干，要是让苏王爷知道了，肯定扒了他的皮。”

大汉语气里满是郁闷。

同桌的客人拍拍大汉的肩膀：

“行了，别说了，老弟，官家的事儿，咱们不掺和。”

“对了，你在北地的矿不是发现了一种金子，值钱不，跟哥唠唠。”

旁边桌子上，苏云皱眉问着：

“杨大人，杨文渊是谁？”

杨毅正在啃一块大骨头，闻言苦笑一下，放下骨头，擦了擦嘴：

“不敢有瞒大人，这杨文渊是臣的本家，现任汉水城都督府都督。”

“汉水城都督？”

苏云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杨毅，神色难看起来，已经是汉水城都督了，竟然还要勒索客商，来往的货物抽成，这官是不想当了。

杨毅解释着说了：

“汉水城对南来北往的货物是要抽成的，按照货物不同，收取不同的钱数，像来福祥，怡升昌这样的大货号，可能是采取每年收取一次，具体是如何收取的，臣就不知道了。”

苏云放下快子：

“这些钱都用作何处？”

“一部分用于汉水城的开支，公中支应。”

“还有一部分，就落入了汉水城各级官员们的手上，具体如何分派，臣不掺和这些，也就不知道了。”

杨毅坐直了身体说着，神色恭敬。天下承平不久，苏路杀人无算的恶名还在各处传播，尤其是定骧卫，更是清楚苏王爷的厉害，对于王爷的妹妹，杨毅不敢有任何慢待或者隐瞒的地方。

苏云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我问你，这件事，算不算贪污渎职，祸乱地方？”

杨毅眼角的余光扫过左近，虽然隔着定骧卫跟义军的桌子，仍旧有几个桌子似乎是听到了苏云的话，开始把好奇的目光汇聚过来。

斟酌了一下，杨毅提醒着苏云：

“大人，菜肴要凉了，还是先吃饭吧。”

苏云这才注意到周围汇聚过来的目光，点了点头：

“好，先吃饭，这八大碗居的菜不错，宫里的大师傅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