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玥终于开始吃东西,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可是,却不会像最初那样,只是呆呆的坐着。段成泽来看过她许多次,她却再也不看他一眼。段成泽也不再说话,只是坐一会儿,看看她,便走了。
白玲玥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好转,她的心情也慢慢地平复下来。其实,人修复创伤的能力远远超过我们自己的想象。当所有你不想发生的悲剧已经发生,而你,唯一能做的,便是接受。你会发现,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你便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再多的痛,再深的伤,都会结痂。即使有些时候,结痂的地方依然会痛。但是,不会鲜血淋漓。不会,痛得让你感觉自己再也无法活下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白玲玥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数着,床头挂着的同心结,由多少根红绳编织而成。
夏雪敲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群丫鬟。手里,都拿着各种大小形状的粉色纱布。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白玲玥很是疑惑的问道。
夏雪回答道:“回大少奶奶话儿,是大少爷吩咐我们过来将这里重新布置一番的。大少爷说,您心情不好。弄上一些粉色装饰,再采些鲜花回来,对您的身体或许会有好处。”
“那你们弄吧,不用管我。”
“是的,大少奶奶。”
白玲玥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却再也平静不下来,想得都是段成泽。即使,上次自己那样伤他。他却从来没有怠慢过自己。吃药,吃饭,睡觉休息……所有的一切,他都亲自看着。
每天都早早的回来,陪着自己。虽然,只是静静地坐着。可是,白玲玥承认,那个时候,她很安心,很平静。现在,就连她的心情,他都考虑得如此周全。
在这一刻,白玲玥突然那样想见到他。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她穿好衣服,鞋子,便向书房跑去。
书房外,她正想敲门,却听见段成泽在与别人说话。
“这几天,你没有将她再也不会怀孕这件事告诉她吧?”
另一个男人回答:“当然不会,这将是我们永远的秘密,不是吗?”白玲玥听出来了,这是许辞远的声音。
那么,这个不会再怀孕的女人是自己?他们说的,竟然是自己吗?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
她推开门,看着许辞远和段成泽惊慌的表情。
问道:“我再也不能怀孕了是吗?”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听他们亲口告诉她。这个事实,她一定要再度确认才能死心。
段成泽走过来,拉着白玲玥的手。轻声说道:“你听到什么了?什么不能怀孕,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所以听错了?”
白玲玥甩开段成泽的手,看向许辞远。
“告诉我,是这样的吗?”
“许辞远!”段成泽大声喊道。
许辞远轻笑,“白姑娘,你听错了。我们,并没有说怀孕这件事!”
白玲玥看了看许辞远,看了看段成泽。然后,不断地向后退去,她一直摇头,一直摇头。
“你们骗我!你们都在骗我!你们竟然都在骗我!什么还年轻!什么还会得到!都是狗屁!你们都是骗子,大骗子!我不想看见你们!永远都不想!”
段成泽将白玲玥紧紧地抱进怀里,他知道,她有多痛。如果,他能够代替她痛。那么,他一定义不容辞。既然,代替不了!那么,就让我陪着你,陪着你一起痛吧!
白玲玥在段成泽温热的怀抱里,咬住自己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眼泪慢慢地流下来,流到破裂的嘴唇上。与唇上的血,融为一体。
许辞远看着他们,悄悄地退了出去。这个时候,就让段成泽做她的药吧。治疗她的痛,她的泪。
许久许久以后,白玲玥终于累了。她靠着段成泽,慢慢地睡着了。
段成泽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在她身旁,静静地守着。
这一天以后,白玲玥又消沉了起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的心,此时,已是千疮百孔了。
许辞远过来看她,这一次,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再也没有搭理。许辞远只得无奈的离开。一转身,却看到书桌上有一个精致的瓶子。有一种淡淡的香气从里面散发出来。
他拿起瓶子,闻了闻。随即,他脸上出现了一种很复杂的表情。似是吃惊,似是紧张,反正,恨难说得清楚。
他拿着瓶子,走回床边,对白玲玥说道:“玲玥,你一定要告诉我,这个瓶子是怎么来的?这件事,非常重要,知道吗?”
白玲玥看了他一眼,见他的表情很认真。边回答了他,“是如雪送我的。”
许辞远听完,便拿着瓶子离开了白玲玥房间。
向下人打听了,他才知道,如雪,陈如雪,是段成泽的妾室。也是,白玲玥最好的朋友。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觉得心寒!
“二夫人,我们可不可以聊聊?”花园里,许辞远挡住了陈如雪的去路。
陈如雪看着许辞远,有些为难的摸样。
“许公子,男女有别。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许辞远看着她,拿出那个瓶子,轻笑,“别误会,我只是想和夫人聊一聊这波斯的落花醉。”
陈如雪听到落花醉,这三个字的时候。身体突然变得僵硬,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你想怎么样?”在段府的亭子里,陈如雪问许辞远。
许辞远轻笑,“二夫人,我没有想到。作为白姑娘最好的朋友,您竟会这样对她。真是令在下佩服,佩服。”
陈如雪挑眉,“我们之间的事,容不得你来过问!”
“是吗?那我便将这一盒落花醉交给段成泽。你看如何?”
陈如雪的嚣张气焰,突然间荡然无存。她紧张的拉着许辞远的手,“求你……不要说……我求求你……”
许辞远拉过自己的手,“二夫人,男女有别。”
陈如雪却突然跪了下来,“许公子,我求你了……不要说……求你了……我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段成泽将我娶回家。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的孩子,也是因为玲玥才掉的啊。”
“许公子,我只是一时糊涂啊,我并不是有心要伤害玲玥的…..看到她那个样子,我也很难过。真的,我也不想这样的……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了……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答应你,我再也不会做出伤害玲玥的事情来了……”
许辞远的笑容敛去,他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如雪。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时糊涂,她再也无法生育了!你也是女人,你怎么忍心!”
陈如雪的声音很是悲凉,她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
许辞远从小便生长那样的家庭,他的父亲,有那么多的女人。那些女人,明争暗斗。这些招数,他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狠起来的时候,那样狠。最毒妇人心,便是如此吧。
也许,这便是,他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娶妻的原因吧。他怕,怕自己不够专一。怕,他会如他的父亲一般,害得那些女人痛苦一生。如同,他的母亲那样。最后,郁郁而终。
其实,这些女人也是悲哀的。她们,也在痛着。因为看见了自己母亲的一生,所以,他能理解她们的痛。当然,也能理解陈如雪。
“起来吧。陈如雪,我希望,你能记得,你答应我的。”
陈如雪抬起头,看着许辞远,感激地冲他一笑。
“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许辞远走后,陈如雪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许辞远渐渐走远的背影,她的嘴角,却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如同,撒旦一般的笑容。
许辞远看着白玲玥已经消瘦得不得了的脸,想到她所有的痛都是因为陈如雪所造成。顿时,便好想好想将她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可是,犹豫再犹豫,斟酌再斟酌。他终是没有。不是因为他答应过陈如雪,只是因为,他不想白玲玥再次受伤。
当初,为了婉如。她可以放下身段来求自己。可见,她是一个多么重感情的人。如果,她知道,她最好的朋友。竟然是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她又该怎么办?面对丧子之痛,面对最好朋友的背叛,她又该如何?
她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他不敢,更不想,再给她增添一点点伤痕。
许辞远伪装出云淡风轻的摸样,“玲玥,记得我跟你说过小白花的事儿吗?既然,你便如同那小白花。那你就一定可以熬过去。人生很长,在这里失去的,一定可以在另一处得到。”
“玲玥,等你好了。我便带你去看比枫叶更美的景色。我去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美景。我可以带着你一起去。也可以,将它作成画,将它带回来给你看。”
许辞远说了许多许多,可是,从头至尾,白玲玥没有看他一眼。现在,周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不存在的。她,沉浸在她的悲伤里,无法自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