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之前那张椅子,简空就向后靠着睡了过去,一群人在门外搬搬抬抬的动静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她也不是不知道回房去睡更舒服,只是需要这样的环境,可以随时的穿上手术衣,握起手术刀,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迅速获得宁静,让心里那些乱哄哄的吵得她头疼的声音瞬间平息。
也许是真的累了,虽一直迷迷糊糊的不知到底睡着没有,却也睡了很久。
到了傍晚时分,雷霆川找了来,上午发生的事,葛堂主和他说了,也一同展开了调查,确认并没有人提前毒发,不过是有几个队长合谋给那三十多人另外用了药,还撺掇了一群人壮大声势,目的就是想要为难简空,让她无论交不交出解药都彻底失去人心。
只是却还没进行到这一步,就听说了那三十多人的下场,没想到简空竟这般狠绝,连分辩的机会都不给,将三十多人说处死就处死。并且那三十多人其实也不都是无辜,有许多是自愿配合计划的。
就这样,自以为聪明设下的局被绝对的暴力打破,而绝对的暴力也终于换来了绝对的臣服。
查到始作俑者后,雷霆川想来问问要怎么处理,即便知道下场是死路一条,也还是需要先经过空少首肯。只是他站在门外好一会,敲了好几下门都没有回应,是空少并不在里面吗?而试探的扭了一下锁,门却开了。
简空当然在,正坐椅子上歪着头,双目交睫,像是依然没醒。
而看她睡了,雷霆川也一时不知该不该叫她,脸色那么苍白,白得像是随时都会破碎的水晶,让他禁不住都想学老葛的样子叹声气,他实在不懂这个女孩是怎么可以做到把清冷洁净,邪妄暴虐这几种矛盾的气息揉和成一体。
犹豫着该不该先走,等晚点再过来,简空却突然先说话了。
“进来有事就说。”她从雷霆川刚开门就完全醒了,一直在等他开口,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睁开眼才发现他一直傻站着。
雷霆川惊了一下,想来也对,他们这样的人即使睡了也都是浅的、警醒的,怎么可能对别人站在自己面前都丝毫未觉,暗笑一声,然后沉稳地将与葛堂主一起调查所得的结果汇报了一遍。
“把人关起来就好,过段时间正主回来了,让正主裁定吧。”简空没什么兴致再开杀戒,声音有些懒懒散散的。
雷霆川顿了顿,有些意外简空的“宽容”,居然没有赶尽杀绝,也已听说了岛主苏醒,并很快就会回来的事情,这消息已经传开,很多人都为此感到欣喜,士气高涨。
“我之前要你去置办的庄园怎么样了?”简空突然想起。
“已经置办妥当,按空少吩咐,在临近的几个城市都办了一处,现在正在对几座庄园进行全面改造,预计一个月内可以完工。”雷霆川回答。
“那到时候就把人分一分,都迁过去,不要都挤在这里,看得烦。”
“是,其实空少,我们为何不像华国那样安排?把内部的人安置在一小区里?”雷霆川提出疑惑,一下子置办好几处庄园,太过引人注目了,但若买下一处楼盘则可以以商业投资做为掩饰。
“小区?电视上有钱有势的人好像都是住别墅、住庄园的,而且我们过去在外不也都谎称自己是住在一座古堡里么?”简空淡淡地道,唇角还浮上一丝笑意。
“……”雷霆川僵了一下,突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她的决定竟都是根据电视剧得出的吗?
可抬头看见她唇边的笑又莫名觉得这笑有几分惨淡,或许是因为脸色过于苍白的缘故,让人觉得这笑意里都是脆弱。
脆弱吗?不可能,这人杀伐果断的狠厉劲他都自叹不如,怎么会脆弱,应是他多心了:“空少,提到华国,还有一件事,昨晚接到报告,我们在华国的分公司出现了一些麻烦,近期大部分投资业务都被人截了,或者直接亏损,经调查是……胥氏所为。”
雷霆川定了一定,不再去琢磨眼前人的情绪,认为上下属之间只需要把份内之事做好,完成任务,对交待有所着落即可。
而突然听到“胥氏”两个字,简空却是愣了愣,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纠结的想了片刻:“这华国的分公司能撤么,要不撤了?”
“……恐怕不妥,当初设立的每一所分公司都是有各自职能的,如果撤了,短期内会影响慕安整体的运作,而且依现在的形式,不建议这样做。”
“那你的建议是什么?”简空一脸迷茫看着他。
“属下建议,空少不如约胥总出来好好谈一谈。”
这件事,胥氏是摆明了针对慕安,缘由估计就是那位胥大总裁被空少抛弃?然后想要以此逼空少出现讨个说法?可分手而已,都是成年人大家好聚好散,弄成这样,打压慕安有对他们胥氏能有多少好处,完全是两败俱伤,实在太不成熟。
可局外之人的分析建议虽然非常合理,而当事之人的简空却禁不住手抖了一下……好好谈一谈,怕是好好打一架吧。
脑海里再次想起了胥夜的模样,他还在找她,花大力气找着她,然后想起了曾经她问过的,如果她走了,他要怎么办。
他当时的回答是,找,直到找到了,或者他变成白骨为止。
心里突然又有那种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的感觉,除此之外还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消失、远去,甚至似是慢慢塌陷了一块。
“空少?”雷霆川还在等着她的答复。
“哦,我不好见他,交给你去处理吧,随你怎么弄,不用再来问我。”简空觉得心里瞬时生出一种莫名的惶惑感,不自觉扶了扶额头,然后又往后靠去重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