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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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跟老妈要钱最快捷,她的柜子里有好多钱……李铭威忽的站起来,要不趁妈妈睡了,去偷她的钥匙……他的心里怦怦跳了两下,这可是盗窃啊!虽然是自己家,大概也不行!他颓然的坐下,觉得此路不通。

只是这个恶念一起,如同魔鬼出笼,恶意弥漫,再难收回。

偷妈妈的钱,妈妈会发现的吧?这个家里,她最先怀疑的,一定是自己!李铭威不学习了,他躺到床上,任凭思绪纵横,开始胡思乱想。

怎么能让父母心甘情愿的给他钱呢?他们对什么最看重呢?他们……他陷入沉思,眉头皱得紧紧的,目光一点一点深沉起来。

夜已深,李铭威迷迷糊糊睡着了,这一夜梦境颠倒,如雾如电,紧张、焦虑、渴望、欢喜……他能想起她柔润的肌肤的触感,也能想到她要去应征发廊妹时的愤怒,那些记忆的碎片纷繁飘落,他于是在其中惨遭蹂躏,不可自拔!

与此同时,萧轻尘又目睹了一次紧张的抢救!萧予萦白天时基本稳定的病情又发生了反复,后半夜高烧又起。

本来萧予萦并不想让女儿在医院陪着,她想让女儿回家休息,然后好好的去考试,只是萧轻尘怎么舍得离开她?

“妈妈,您不在家,我害怕。”她说。

只这一句话,就堵死了萧予萦的嘴。“那,你躺到我身边来,坐着趴着怎么能睡得好?”可是单人病床这么窄,又怎么容得下两个人?即使她们瘦,也会挤得很。

“没事儿,我并不觉得累,妈妈您睡吧,如果我累了,就到走廊的长椅上躺着。”萧轻尘见过别家陪床的人,在外面长椅上睡,她也可以。

萧轻尘心里有事,睡着不舒服,更不踏实,时时惊醒。到了后半夜,她发现妈妈又开始发烧,于是赶快去找大夫。她又一次站在小小的角落里,看着穿梭的白色人影围在妈妈身边……

她太累了,还没有敢去想今天找工作碰壁的事儿,她打算攒攒力气再想,可是现在,最坏的情形摆在面前,已临山穷水尽!

她还记得当时在镇医院的时候医生是怎么说的,看看现在的情形,一丝不差。这边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不知道会是什么……

只怕家里的钱连给妈妈治十天病都不够。她现在还可以逃避十天,十天之后,身无分文,她们母女何去何从?萧轻尘紧缩在墙角,那一方阴影模糊了她的脸,黑暗覆盖了她的心。

茫然之中,她终于又想起了那个女人。浓妆艳抹而目光玩味的女人,意味深长的对她说:“遇上老板,没你的好果子吃哟!”

没有好果子吃,但是有钱。萧轻尘漠然的想,只要有钱给妈妈治病,她吃什么果子都行!死都行啊!只是她哪里知道,这世上有的是比死还深重的苦难,是她听都没有听过的深渊。

眼泪缓缓流出眼眶,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妈妈拼命想保护她,想让她远离那些污秽,如果妈妈知道她为了挣钱,去了那样的地方,是不是会气死?

愁肠百结,走投无路。萧轻尘终于理解了什么叫轻如尘埃,她这样的人,就是轻如尘埃,贱如草芥,想去死都没有资格。她必将零落成尘,万劫不复。

悲伤到神智都有些模糊,她仿佛看见了李铭威愤怒的眼睛,他是那么不屑的指着那条小巷,语气如冰。他自此不会再是自己的朋友,他不会再喜欢自己,因为自己已经不配。还有林星……

萧轻尘绝望的闭上眼睛,她曾经得到过的、珍惜过的,终将在自己手上失去,她只能永远是一个人……

萧予萦又一次转危为安,晨曦出现的时刻,她的温度降了下去,呼吸平稳起来。

萧轻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长久的注视的母亲。她表情平静,眼眶发青,眼中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她一夜无眠,做出人生中最惨烈的一项决定,从此虽生犹死,死生再无区别。沉默的站起身,她迈着稳定的步伐走出医院,有清寒的晨光中跑动起来,她没忘了还要去送牛奶。

当她踏着初升的朝阳洒下的温暖阳光回到医院时,正是早餐时间。萧予萦刚刚醒来,看到女儿带着凉气进门,她心疼的问:“轻尘,昨天妈妈又吓到你了吧?”

“没有。妈,我不怕。您放心,以后有我,您不会有事。”她说了一句,就拿了饭盒先去买早点。时间正好的时候餐厅里食物品种丰富,各种香气混杂成一股温馨的氛围,让人无端感到温暖。

萧轻尘买了清粥小菜,小笼包和鸡蛋,又给自己买了馒头。今天是她死而复生的日子,值得纪念,所以她也要吃好一点儿。

“妈,吃饭了。”平静的放下早点,把妈妈的床头摇起,又把枕头给她倚在背后。

邻床阿姨看到,感叹一声:“你真是好福气,有个女儿这么孝顺,伺候得真好!”

萧予萦微笑一下,是啊,女儿是孝顺,这么优秀听话,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她的手上还插着针,于是她便由着女儿把粥喂到她口中:“这个米很香。”她嗯下一口,说道。

“那就多吃一点儿。”萧轻尘夹起一只包子,递到妈妈嘴边,“尝尝小笼包,鲜肉的。”

萧予萦依言咬了一口,热腾腾的小包子很鲜美:“轻尘,你也吃吧,我吃不了这么多。”

萧轻尘微笑:“您先吃,我一会再吃。”她耐心的喂母亲吃饭。萧予萦看着她,忽然发觉女儿的目光虽然清澈,却幽深不见底,仿佛一夜之间深邃起来,竟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再看她的面容,平静无波,神情再无一丝小孩儿样,竟似瞬间长大了五六岁,是一副青年人的模样!萧予萦痛苦的闭了一下眼睛,女儿还是吓坏了,苦难让她一夜成人,褪去了所有的稚嫩。

“怎么了?是烫吗?”萧轻尘关切的问了一句,把勺子送到自己唇边试试温度,并没有啊!

“我吃饱了,你赶快吃饭吧。”萧予萦做出一个笑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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