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晚了!”伊娜丝还是变了,较之前城府深了很多。陆倾城是什么人她自己非常清楚,在她手上吃过大亏!犯过的那些错,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陆家大小姐的接风宴,我怎么能不来呢?再忙也得抽出时间啊!”她巧笑倩兮,楚楚动人,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天真,妩媚而不显做作!
陆倾城的笑容加深。宴会刚开始的时候没看到这个女人,以为她是长进了,知道分寸,原来并没有。如果她依然要来此自取其辱,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奉陪到底。
“伊娜丝,你能来参加我为女儿举办的宴会,我很高兴。”陆昀霆压住心中的一丝怒气,马上就要结束的晚宴,因为这个女人一闹,客人又回来一大半,是等着看热闹吗?陆家的热闹有这么容易看吗?他表情自然,语气温和,不动声色。
“妈妈!”远处的陆萧萧看到母亲在这个时候出现,当时头就嗡的一声响!多年前的几次冲突都是因为妈妈的挑衅,如今怎么……那些尴尬的往事又要重现吗?她几步上前,穿过人群走到伊娜丝身边,“怎么才来?宴会都要结束了!”她伸手去拉母亲的手臂,“到这边来,我有话正好要跟你说。”
伊娜丝看了一眼女儿,那目光中的慈爱如水一般流泄而出,这个傻孩子!她那么紧张做什么?这么点小场面就害怕了?她在心中叹息,这么单纯善良的女儿,像只小白兔一样,怎么是陆倾城的对手?如果自己不照看着,女儿能让那狼一样的丫头给生吞活剥了!连骨头都不吐!
“今天这是大喜事儿,我当然得来,只是因为别的事耽误了!”伊娜丝握住女儿的手,不为所动,“但来还是要来的,不然陆大小姐将来挑理,我可承受不起。”她终于看向陆倾城的脸,记忆中的那个邪恶的女孩儿,现在竟长成了这个模样!
她原本不想来。可是非来不可。
陆倾城有多恨她,她是知道的,现在长了多少本事,她也是知道的。她回来会找她的麻烦,她心知肚明。怎么能不来见见她?这种急切的心情,让她无论如何忍不住,仍是厚着脸皮登门了!
“怎么会挑理?你是萧萧的母亲,我怎能不敬。”陆倾城迎着伊娜丝的目光,勾起唇角,“今天你能来出席晚宴,可令蓬荜生辉。”说着话,她看了陆萧萧一眼,把她的紧张收到眼底,这母女俩,一个装腔作势,一个装无辜,可真是够了!
伊娜丝看着陆倾城,她曾无数次想像过这个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像她的妈妈一样清纯高贵,还是像罂粟开花一样浓烈而魅惑天成。今天一见,发现她清纯而魅惑,高贵不失冷艳,完全的矛盾体,你想要什么,都能从她的身上看到,而她如同深渊,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可以吞噬所有,却泛不起一丝波涛。
伊娜丝静静的沉默,而陆倾城迎着她微笑站立,没有不安,没有忐忑,安然静候。一大群围观的群众跃跃欲试的等着看戏,却发现这两个站在里昂上流社会顶端的女人只是视线交缠表情却不变,一时全都鸦雀无声。
“妈妈……”陆萧萧怯怯的上前,伸手去拉伊娜丝的手臂,陆昀霆一言不发,望着眼前一老一小两个女人。。
“你长大了。”伊娜丝的表情宁静,最后望着陆倾城说道,“欢迎你回法国,咱们商场上见。”她抬手拍拍女儿的肩,不再多说,想看的已经看到了,转身便走。
一场没有销烟的目光的交锋就此落幕,那些返回看热闹的宾客讪讪的又告辞一次,跟着伊娜丝的脚步离开。陆倾城注视着他们,忽然又看到了刚刚带给她疑惑的那个男人,他步履匆匆,急步而行,一晃就不见了人影。
“那是谁?”陆倾城向父亲问道。
“哪个?”陆昀霆没有看清,于是反问。
“没什么。他已经走远了。”陆倾城不甚在意的说道,转身向里走,她可以找威尔问问,他肯定有这些人的资料,包括影像资料,一问便知。
陆倾城边走边想,伊娜丝到底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鲁莽的女人,她也长大了。想到此处嘴角一勾,好吧,那更有趣了!
当夜,陆倾城换下晚礼服,洗了个澡缓解一下疲劳,穿上一袭轻薄舒适的长裙,一手掐了两只酒杯,一手拎了一瓶吕萨吕斯,出门去找威尔。
她今晚有点兴奋,睡不着,便要折腾威尔。不知道为什么,她即使不信任威尔,却仍忍不住要亲近他。她仿佛有种直觉,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她。大概这一切都是源于她年幼之时的信赖,那时曾认定的人,想要依靠的人,即使多年之后形势巨变,那种感觉也不会轻易改变。
威尔还没有休息,和正在打扫宴会厅的人一样,他也在整理善后事宜。看到陆倾城前来,不知她有什么事问他,赶快停下手中工作,迎上前询问。
陆倾城看他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失笑:“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说着一扬手中郁金香杯,“陪我喝一杯。”
“你今天喝了不少吧?怎么还没喝够?”威尔皱了下眉,却不由自主的跟在她身后,“上哪儿去?”
“后院儿小花园儿,蓝花楹还没凋谢呢,我去赏花!”陆倾城有些快乐的说道。
“天天看,还没赏够吗?”威尔听着她含笑的声音,不由得咧开嘴角,也笑了。
夜色中清凉的小花园儿,轻风习习,偶尔有凋谢的花瓣儿随风而落,如同蓝色的蝴蝶,轻舒漫卷,像舞动的精灵,给静夜添上一丝俏丽活泼的色彩。
太静谧太舒适了,陆倾城放松的坐到一只雕花长椅上,姿态慵懒。抬手递给威尔一只酒杯,然后拔开红酒瓶塞,给自己倒了浅浅一层红酒,随即把酒瓶也塞给威尔:“陪我喝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