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倾城欠身斜坐在桌沿儿上,一脸无赖样儿:“是啊,你不看着我,我也不放心。”两人调笑几句,就听到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凯瑟琳。
“莉莉丝,昨天说到的招标方案……”她是个一脸严肃的中年美国女子,漂亮谈不上,但陆倾城相信自己的眼光,此人忠诚,也有一定的业务能力,是比较好的留下看摊儿的人选。这几年不说别的,论收拢人心,她可是没少费心机,加州公司里全是她的人。就算是小叔空降大主管下来,大概也是没有用的。
“好了凯瑟琳,这个案子以后是你全权处理,可以不再征求我的意见。”陆倾城笑着打断她,“先不要管招标了,把晚上的party准备好,这才是大事儿!”
凯瑟琳冰山般的脸上也绽出一丝笑意,却带着不舍:“你明天就不来公司了吗?”
“对,明天我去纽约。有什么特殊情况,你联系苏梨就好。”陆倾城又嘱咐一句,“如果纽约不派经理过来更好,派的话,你们要尽量配合,减少矛盾。”
“好的。”凯瑟琳跟陆倾城合作了这几年,对这位年轻的经理非常敬佩,又承蒙她的提拔和重用,心里非常感激,于是甘愿配合陆倾城,惟命是从。
“你想好怎么跟陆先生交待了吗?”苏梨看着凯瑟琳走出办公室,问了一句。
“其实他派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谁来也是被架空。但公司运营良好的话,他不费心力也有收获,并不算欺负了他。如果他怀有大志,必会申请调职,如果那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也就安安稳稳过下去了。”陆倾城平淡的说着,她对这件事并不担心。
纽约,曼哈顿。
“又是这家米其林,能不能有点儿新意?”陆倾城坐在陆昀霖对面,一面切割着香气四溢的牛排,一面抱怨着,“小叔啊,你对我可是能敷衍就敷衍,一点儿不用心!”
“冤枉啊!这家店可是全纽约最好的一家了,谁家也没有他家贵,一般人我带她来吗?也就是你了!”陆昀霖叫着屈,一边晃动手中的郁金香杯,“我还敢敷衍你?我退休以后的生活还得靠你保障呢!我肯定不得罪你!”
“咳!”陆倾城呛了一口,奇道,“怎么要靠我?你家那两个小公子一个赛一个的聪明,比我厉害多了!”
“他们也得靠你呀,你是下一代家主,我的股份分红就看你的了!”陆昀霖笑道,“你好好干啊,把陆氏发扬光大!”
陆倾城手中餐刀切下去,用力不稳划到盘子,发出刺耳的“吱”的一声,她放下刀,伸手执起红酒,也晃动一下,看着鲜红的酒液如丝稠般柔滑旖旎的荡起波纹,她没有说话。
“这个酒不错吧?法国最有名的酒庄的珍藏,不是随时供应的,有缘才能喝到!”陆昀霖得意的一笑,完全没有理解陆倾城的沉默。
“非常不错。”陆倾城感觉着红酒散发出的香淳的气息,“这些年辛苦小叔了,教会我许多东西,倾城并不相忘。谢谢!”她端正表情很郑重的说道。
“哎,你客气什么呀!”陆昀霖倒有些不习惯,“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去洛杉矶的人选定了吗?”陆倾城抿了一口红酒,姿态典雅至极,却是要开始谈工作了,“我可以抽空见见。”
陆昀霖放下手中酒杯,抬眼看向她:“我想了想,加州公司还是由你挂名吧。既然具体工作凯瑟琳可以胜任,我也不必画蛇添足。有苏梨当你的助理,这边也就牵扯不了你多少精力,不必再设一个人在那边。目前我这里人手也紧。”陆昀霖不是傻子,陆倾城下过大功夫的地方,现在派谁去估计也镇不住那些手下人。他们随时能和陆倾城联系,等于有了尚方宝剑一样,那还怎么玩儿?
陆倾城盯着酒杯,那晶莹的杯壁折射了头顶的灯光,光点跳跃如星。“小叔倒真不怕累着我。从里昂遥控加州,万一做不好,小叔可不要怪我拿不出像样的业绩。”她顺坡就下,并不推辞。
“……”陆昀霖一下就明白了,这丫头真是不打算放手啊!也是,那是她初出茅庐的地方,意义不一样!而且她毕竟还得来回跑着到斯坦福上课,顺手两不耽误。也好,他还不用费心加州的事儿了,那里的业绩之好让他的美洲市场整体都有所提升,省心!
叔侄两人各有所得,于是安心吃饭。米其林的精妙手艺到现在才发挥出作用,陆倾城细细品尝着焦糖布丁,笑道:“这道甜点最好吃了!”
陆昀霖沮丧的抬手一捂眼:“刚才哪道菜都是精品,结果你只看上了一个布丁!我的钱是打了水漂儿了吗?”他恶狠狠道,“以后再请你吃饭,就把前面的都省了,只给你上布丁好了!”
“哈哈,小叔啊,干吗这么小气!都好吃,都是精品还不行吗?”陆倾城用餐巾抹了抹嘴角,起身笑道:“咱们走吧,吃了好几个小时,我都坐累了!”
“唉,请你吃饭没有一点成就感!”陆昀霖由衷的感叹一句,他偶尔带他的红粉知己来一次,那可是收获满满,那些女孩儿热烈如火的眼神,幸福陶醉的表情……钱才不白花嘛!
“唉,吃你一顿饭,我还得表演一场感激涕零吗?你真要看,那我给你哭一个?”陆倾城看他委屈的样子,不禁笑起来,“不就是米其林三星吗?你当我没吃过?”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回头大街小巷的钻去找一个名不压众实则是酒香巷子深的店,好不好,专程招待你,以示重视!行不行?”陆昀霖无奈的说。
“那还差不多!”陆倾城谈笑着与小叔一同走出餐厅大门,他们的座驾已经准时驶到餐厅门口,正在恭候。
见他们出来,一名穿着笔挺制服的门僮快步上前躬身打开车门,姿势标准的请他们上车。陆倾城迈步的同时眼尾无意中一扫,看到另一名门僮身体僵硬的站得笔直,目光正死死的盯着她的脸!他的目光太过犀利和直接,仿佛带着实质般的力度,让她的寒毛刷的立起。这人怎么回事,哪儿有这样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