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倾城看向对面,除了那个瘦瘦高高的服务生,又多了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看样子是领班或者大堂经理,他们正在陪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先生,先生!这一桌都给您免单了!还不可以吗?这名服务生是有错,他已经道歉了,而且我们会处罚他的,直接开除决不会手软!您还要怎么样呢?”他们的这番话被打断数次,估计之前也重复了好几遍,但仍不能平息客人的怒火,那人仍在不住的出言羞辱责骂那个服务生,而他的同伴们漠然的看着,竟也没有人出言劝阻,把此事平息。陆倾城暗想,看来还真是物以类聚啊!
陆倾城凝眸看向那个服务生。她终于在那人抬起头时看清了他的脸,他其实还是一个孩子!尽管个子已经蹿得很高,但脸庞太稚嫩了!他有十三、四岁吗?他的脸已经憋得紫红,谁被人这样指着脸辱骂大概也会受不了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仍在忍着,眼睛里隐隐有被恐惧和绝望逼出的泪光,他只抬了一下头,便又低了回去,喃喃的说着什么,大概只是在道歉。
陆倾城在看到他的脸时抿紧了嘴角。他目光里屈辱和倔强像一道电流,击中了她的心。这是个孩子,大概刚上中学吧?他到饭店里打工……是家里出了状况吧?不然哪个父母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出来工作呢?
陆倾城的心里如拧紧了一样的疼。她想起了自己当年,为了找给妈妈看病的钱,差一点点就……如果那时她也能找到一份工作,大概也会是这个模样吧?可怜巴巴的站在那些大人物面前,为了一点点活命的钱,忍受欺凌而屈辱不敢言……
她盯着那个男孩的脸,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眼睛如被刺痛了一般泛起了红,她回身扫视大厅,果然,保镖们都在。她的眼光扫过,一人立即上前,贴到她的身边。
“大小姐,是这样……”那人一看她的眼色即知她是要问什么,便悄声告诉她事情的经过,虽然他们来时事情已经发生了,但用餐这一个多小时里,从他们的争执中,大家都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那名服务生大概也是新来没多久的,业务不太熟练,给客人上香槟酒时,把银标香槟当作金标送上去了,当时客人并没有说话,结账时看到帐单上是按金标收费,这才开始发作,一发不可收拾!
“两种酒差多少钱?”陆倾城深深的皱起眉,“你去给他结了,十倍赔他。”
“只差二十美元……金标和银标本就没什么差别……”保镖小声解释一句。
“……”陆倾城呆了一呆,就为二十美元吗?声色俱厉的咒骂一个多小时,要把一个孩子给逼死不成?她简直不能相信!
“先生,那您说,怎么解决这件事?我们给您免单,并且立即解雇这个服务生,行吗?”饭店负责人也要顶不住了,满头是汗!围观的人那么多,影响太不好了,而报警会是一个更坏的选择,做生意还要以和为贵!
“免单?老子是差钱吗?老子吃不起一顿饭吗?”那男人眼睛瞪起,嚷嚷这么久也没见他声音低一点儿,“我告诉你,老子今天不仅要免单,这个欺负人的小兔崽子还得跪下给我道歉!”
他一言既出,全场寂然无声,全愣住了。那个男孩原本涨成紫红色的脸瞬间退尽了血色,一片青白。他眼里的痛苦和绝望让人看了心底发凉,一个小孩子,无力对抗他被人宰割的命运,他要如何抗争?愤而放弃这份工作,还是忍下这份屈辱?他茫然的转动了视线,看向四周,不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也许是太无助了,他手中连一根可以握紧的稻草也没有!
陆倾城也苍白了一张脸,不再有一丝血色,那男孩游离一般茫然的视线扫过,两人目光相接,那一刻撕心一般的锐痛从男孩儿的眼中传来,直击陆倾城的心脏!她疼得恍惚了,几乎分不清站在人前受辱的是那个男孩儿,还是当年的自己!
盯着男孩儿眼睛,陆倾城抬手一招,口中低低的一个命令:“给我打!”
身后几个人影一闪,已经冲了上去。今天这一出实在是前所未见的让人气愤,保镖们在此几乎目睹了一整场,早已气得头上冒烟,只是职责所在不能轻动,如今得到大小姐的命令,如同去了枷锁一般,几乎是人人奋勇,迫不及待的就动了手!
说实话,那种动不动就无比嚣张欺负底层人民的人往往都是色厉内荏的草包。今天这个啤酒肚也是一样。长得倒是高大,实际是个废物,几乎没有反抗之力就被打倒在地,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你们敢打人,知道老子……”
他只来得及叫骂一句,就再也没机会开口了,雨点般的拳头兜头罩下,成功让他闭了嘴,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和他一伙的那些人终于目瞪口呆,其中一人站起身刚要劝解,昆汀不等他开口便一拳扫过去,直接把他打倒在地。一个多小时都不曾拦阻劝解一句,此刻哪有资格开口!于是那帮人都被震慑住,无一人再敢上前。
陆倾城静静的看着,地上那人翻滚惨叫的模样,终于让她的心火稍降,喘过了一口气,她真的要气死了!抬眼再看那名男孩,他正呆呆的看着她,笔直的目光盯在她的脸上,仿佛人已经石化。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勉强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她想告诉他,没事了,不会再有人可以欺凌他。
“先生,先生!”饭店的负责人汗出如浆,今天这可真是太背了!碰上这么人渣的客人就够倒霉了,结果之后还有这样打抱不平的!虽然是可以,但可不可以出去打?“再打要出人命了!快住手吧!”没有办法,他们只能上前去拦。
昆汀站在一旁观看,也觉得可以了,毕竟不能直接打死他,虽然他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但……他“啪”的打了一个响指,帅气得不行,手下兄弟这才停手。再看地上那人,本来是肥胖而面目狰狞,此刻倒是顺眼许多,成了一只熟透的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