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远将军府,苏满看了眼桌上丰盛的午膳,尤其是那道松子鳜鱼,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她立马在锦绣公主的左侧落座,似在等待着什么。
锦绣公主见苏满迟迟没有动筷,遂开口问道
“不合胃口?”
“我等阿爹!”苏满有些欢喜地看着那头的碗筷。
还有桌上那道苏城喜欢的松子鳜鱼,酸酸甜甜可一点儿都不像他的口味,有种糙汉翘兰花指的感觉。可偏偏就是那个大叔的最爱。
“白兰,将这边的碗筷撤了吧”锦绣公主的声音里也略微透着一丝失望。
“为什么?阿爹不用膳么?”
“他......在路上遇到故人耽搁了些时日,还未归京”
“是哦”苏满蔫蔫地应了一声后开始安静地用膳了。那松子鳜鱼真的好酸好酸,伙夫是不是忘了放糖了。
“阿娘,我吃饱了”
“那你回去早些休息吧,明日......”
“明日您有事?”苏满看着言语有些支吾的锦绣公主,整个脸又难看了几分。
“无事,我是想让你明日莫要紧张,为娘会去看你的表演。”
“哦”苏满松了一口气,她对着锦绣公主急急忙地俯了俯身便告退回了兰亭苑,生怕对方可能变卦。
锦绣公主看着对方有点落荒而逃的样子眼中微微的疼惜,自己为她做的实在太少了。
苏满有些感概地坐在庭院中,回想现世中的无数次的亲子活动,校园活动,爹地妈咪从未出现过,一次都没有。而在此处,原主又何尝不是呢?那么孤单寂寞的孩子,自然很容易就被人骗了真心。
她将手放在了古琴之上,试着练习《梁祝》,可是久久难以进入情绪,脑中的画面太多,她心情略微复杂。
苏满想起了齐玉楼后院天井中的听闻。前些日子,杨景钦的一个小妾在酒楼里不知怎的不慎堕楼而亡。
那名小妾原本就是齐玉楼的一名乐师,能给杨景钦做妾那也是高配。对方是皇亲国戚,且尚无嫡子,这这种身份这种机遇众人对那女子也是艳羡至极。
只是与那女子交好的几人自她为妾后也断了往来,直到前两日布庄偶遇,还发现了对方身上多出暗伤才知道那杨景钦看着衣冠楚楚,下手却是那么狠辣。那妾氏曾说过她不小心发现了杨景钦的一个秘密,只怕是时日无多了,可具体的内容她也不敢提及。
隔日便传出了那女子失足堕楼的消息,今天杨景钦像无事人一般地来齐玉楼听曲。那几名乐师害怕至极,都不愿为他演奏生怕露了马脚。
她们往日里对紫鸢十分不屑,觉得对方曾是一个女昌女支,她们虽都是布衣然是寻常人家的良家子,如今却与她同为乐师她们都觉得是有点被侮辱了。而且琳琅先生对紫鸢却颇为看中,不屑与嫉妒一同转为排挤。
只如今,她们都不愿去伺候杨景钦,那个喜怒无常,暴戾恣睢的家伙。几人便舔着脸去央求紫鸢替她们去,求人时姐妹长姐妹短的。
可是出了事儿,她们并没感激是对方替她们受了过,也没有看望伤患反倒是背后嚼舌根,还庆幸是对方接待了杨景钦。就连那里出来极会哄男子的女人都搞不定那杨景钦,换了她们下场岂不是会更惨。
那样的窃窃私语让这边的苏满的气不打一出来,她直接走到那边私语的两人跟前深吸了一口气道“紫鸢是替你们去应酬杨景钦的!”
“苏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一人似察觉到了苏满的身上的冷气后狡辩道“紫鸢毕竟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她自然想攀上杨大人那样的高枝儿了”
闻言,苏满怒瞪了开口的女子,对方看到她似吃人的眼神,略微有些心虚。她边上的另外一人则打了一个圆场说道“苏姑娘您心善,莫要被人利用了,风尘女子有多少话是真的。”
“是啊,苏姑娘,你是名门闺秀,莫要与那种人过多来往,以免有损你的清誉。”
“滚!”
苏满都不想与眼前两人多言,她很怕自己忍不住要动手,农夫与蛇的故事么?这些个毒蛇杀人于无形,如此的恶意重伤,像这样的“良家子”说的又难道是真话了。
闻言,几人害怕地抖了抖,立马报团离开,一人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这苏姑娘怕不是这里有问题吧”
这几人离开前还在不怕死地私语着。
“给我回来!”
苏满怒吼了一声,那些人就加快脚步离开了,而苏满被李元芳给拉住了劝她不必为这种人动气。
虽然不知道紫鸢的过往,但是苏满可以知道她必定承受了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就凭她那一身伤也不吭一声,可见这女子的意志坚定。
苏满心中微微叹息,紫鸢看着就是桃李年华,能在自己还算是“风华正茂”时全身而退,这样的人绝不会是贪图荣华之人。是何缘故入了那处地方,又是受了多少磨难才出了那处地方。
这些似乎与她,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并无关系,可是她却有些在意,可能是那日的那双求助的眼睛,让她夜不成寐。
紫鸢,她不想对方成为下一个“失足堕楼”的女子。苏满微微握紧了拳头,却触动了琴弦。
“duang~”
此刻的她突然想起了一曲遥远的曲子,用得就是紫鸢擅长的琵琶。她记得那曲子的钢琴简谱,在心中默默回忆着,随后将双手放在琴弦之上,随着脑中所想,轻轻地生涩地演奏了起来。
随后渐渐地找到了感觉,一首穿越千年的乐率,梦回故里,伤心泪落,一声叹息,往事如烟亦如风。
乐声随着风飘到了兰亭苑外,锦绣公主亦然驻足,苏满今日的乐曲与往常的音律十分不同,似乎此刻的她才与琴相容,一种不该她那年纪的悲戚与孤独,手指拨动的琴弦声声断人肠。
锦绣公主不知不觉地眼眶湿润,苏满琴声里的那份孤独,无助,害怕与她往日表现出来的顽劣与乐观截然不同。
到底是她疏忽了她,锦绣公主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眼泪不经意间便溢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