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归年就把自己是怎么认识赵大宝的事说了一通。
“停!”魏朱抓住重点,“你是说,赵大宝看上了你们家的铺面?”
魏朱联想起自己上次遇见赵大宝时候的场景来。
“你们家的商铺是不是在银水巷拐角,家里还有个老人卖书的那个?”
季归年一时吃惊,“你认得在下祖父?”
老天待我不薄啊,待我不薄啊!
魏朱大笑三声,又恢复了一本正色,“现在是这样子的,你惹上了赵府公子和魏府公子,在陵阳这地方你对上他们,几乎就是死路一条,我劝你最好把铺子往外一盘,直接离开这里的好。”最好直接卖给她一举两得,这好事做的忒值!
“这……”季归年垂下了眼,隐在锦被下的手指紧紧攥起,“我们不能离开陵阳。”
“为什么?”都这时候了,不想着逃之夭夭难道真的打算去卖屁股?
“我们实在是有不能离开的苦衷。”季归年道,“今天的事多谢两位,趁着魏青还没有醒过来,两位赶快离开吧。”
无利不起早,一听没有商铺可以买,魏朱就起了打道回府的心思。
“孔老弟,走吧。”
魏朱招呼一声就要离开,孔最却不肯,“我们走了,他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魏朱说,“要不就是他彻底认命以色事人,好在陵阳活下去,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断袖分桃的佳话。要不,就是他今儿个杀了魏青,再杀了自己,以求魏大人不要迁怒到他家人头上。”
魏朱斜眼看着季归年笑,“小哥我劝你自尽的时候最好带着家中亲人一块,那魏大人确实孩子众多死上一两个也没什么,但是,这魏夫人却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我看你那祖父怕是撑不过一个回合就要被她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孔最急了,“那你还不快想办法!”
魏朱两手一摊十分无辜,“我为什么要替他想办法,我又不是他老子。”
“就凭魏大人是你父亲,魏夫人是你嫡母,地上这人是……”
“所以哪?”魏朱轻笑,“我应该建议他一个是杀,两个是埋,不如直接在魏府水井里下毒,药死府中上下,这才利索?”
眼看孔最就要鼻冒青烟被自己气死,魏朱这才收了嬉闹的心思。
“你总说让我帮他,可是这人要只能依靠别人帮忙才能活下去,那还真不如死了利索。再说了,人家傲骨铮铮清高的很,恐怕根本就不屑你的帮忙。”
季归年眼中闪过挣扎,那些被他拼命隐藏的秘密,难道就要公诸在别人面前?
魏朱笑看着百般挣扎的人,终于放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季归年你爹娘生你这么一副容貌,是让你祸害别人的,如果你真想当这兔儿爷,算我今天多此一举。”
“啪”。
裹着锦被的季归年,双膝着地跪在了魏朱面前,“我乃带罪之身,此生不得科举,不得离开陵阳半步。”
不离开她还怎么买铺子。
“真的不能离开?”
“不能。”
“好像……也不是不能。”孔最想起一件事来,“我来陵阳之前,京城已经颁发下来公文:凡被发送的贱籍罪犯,若想恢复平民身份,只需赎回平民文书即可。”
魏朱皱眉,“很贵吗?”
“贵倒不贵。”孔最回到,“视罪名轻重来分,几两到几十两不等。”孔最问,“你之前犯了什么罪名?”
季归年唇线紧抿,“罪在科举舞弊。”
帝王重视科举选拔,这人竟然公然科举舞弊,一时之间,季归年甚至觉得帮他是个错误。
魏朱却觉得没什么,不就是考试作弊多大点事,整的谁没抄过一样。
“这作弊,要多少钱来赎?”
“科举舞弊罪名太过严重,必须需要有在职官员保荐,再交上一大笔银钱才能赎回。”孔最犹豫到,“可能需要几百两。”
拿几百两去赎一张文书,简直一群神经病。
“看来远走高飞是不成了。”魏朱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季归年,没了这条路,倒是也还有其他路,只是她不知道面前这人值不值得她去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跪我?”魏朱音色冰冷,“我要听实话。”
“姑娘做事缜密,后路总先行动之前预备,若我没有猜错,姑娘在进来之前,就已经想到善后的办法。再加上刚才这位公子提及你的身份,我猜姑娘本就是为魏青而来。”
魏朱的手指点在桌上,眼珠子倒是还能撑得上是敏锐,但是,还不够。
季归年清楚,他还需要最后一个让人心动的理由,直到最后,他才把最后的筹码摆上桌面。
“若能摆脱眼下所困,我愿将名下商铺送给姑娘。”
“不过一间小小铺面,你觉得我会看的上?”
难道猜错了?季归年想着魏朱态度转变的转折点,明明就是在听到赵大宝和商铺之后。
“不,姑娘要的就是商铺。”季归年万分肯定,“还请姑娘帮我。”
魏朱失笑,这该死的观察力啊,真是让她喜欢。
魏朱在魏青身上洒了半壶酒,揣着两盒胭脂,带着孔最扶着“醉醺醺”魏青就出了青楼。
巷口,季归年架着一辆马车早就等在那里。
清晨天还没亮,早起的商铺正打算开门做生意,就忽然听到街上一声惊呼。
“杀人啦!”
有人披着衣服连忙出来查看,就见大街上躺着一个人,他穿着白色的里衣,满身满脸写满了“奸夫**”的字样,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红色的血迹把地上的雪给染红了一大片。
想到刚才那声高昂的“杀人了”,有人急忙上报官府。
陵阳民风淳朴鲜少遇见杀人这样的大案,更何况还是这种一看就有故事的案子。
无聊至极的仵作衙差,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成群结队的跑到了杀人地点。
衙门的动静惊的老百姓还以为出现了江洋大盗,看热闹的人从城东排到了城西。
“衙门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衙差一本正经的呵斥,可是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却兴奋的紧,一个个都在推敲这是情杀还是报复。
仵作从人堆里挤进来,正想正打算扒下那身“血衣”做证,躺在地上的尸体却揉着脖子,呲牙咧嘴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竟然没死。”仵作心里微微失望,挡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十分职业的上前,准备检查一下死尸的伤口,毕竟流了这么多血。
可是他刚想撩起死尸的衣服查看,对面的人迎面就是一巴掌。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竟然敢对本公子动手动脚!”
魏青羞恼的从地上站起来,他穿的单薄,这会只想去寻个暖和地方恢复一下。
昨天一夜未归,他怕魏大人发现责怪。
可是跟来的衙役怎么可能让他走,莫名其妙躺在这里,莫名其妙打了仵作,都不用想,一众人就拔出朴刀把魏青给结结实实的按到了地上。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竟然敢这样对我,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魏青大吼道,“等我父亲来了,我让他一个个扒了你们官衣,将你们发配岭南为奴。”
衙役们面面相觑,难道他们真惹了一个了不得的人?
“高官的儿子怎么了,睡了别人的老婆,一样要浸猪笼!”
一道沉闷的声音从人群里冒出,惹得周围的人个个同仇敌忾。
“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满身酒气的,说不定就是个泼皮无赖。”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当即应到。
“行为不端还敢辱骂朝廷命官,该打!该打!”
孔最看猴一样,瞅着魏朱一会捏着嗓子,一会捂着鼻子,泥鳅似的在人群里来回游走,挑起民愤。
不得不说,魏朱在魏青衣服上写的字迹,实在是效果显著,就这一会,周围的百姓已经是激烈讨论,脑洞大开。
偷女人,偷汉子,被抓奸,被报复,什么狗血说什么。
人言可畏,从未敢被外人说上一句重话的魏青,竟然顶着朴刀扑向了最近的一人
“谁说的!你们谁说的!”魏青对着那人拳打脚踢,“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我今天就是打死你,也不过是十两银子摆平!”
魏青虽然混账,但是脑子却还在,现在周围人群太多,要是让魏大人知道,他就算不死也扒层皮。
他不敢说,有人敢。
“啊呀!这不是监察史府上的魏二公子吗。”
这话一出,周围寂静无声。
魏青站在人群中央,突然觉得自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