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迎来了一个八百年都不会上门的客人,魏如柳收到消息要过来,魏长平让她不要露面的命令就先一步传来。
“来的是谁?”
魏家老仆回道,“是大姑奶奶。”
魏如柳还愣了下,“那个大姑奶奶?”
然后蓦地明白,她魏府只有一个能称得上大姑奶奶的。
她坐了回去,脸上的表情说不上什么,但是意外的复杂,“父亲单独去迎了吗。”
“大姑奶奶是跟着姑爷回来的,这会老爷正跟姑爷在书房说话,所以特意嘱咐小姐不要过去。”
关太冲自从巧取豪夺了魏家的姑娘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往来,如今竟然上门了。
魏如柳撇撇嘴,难道也是因为魏朱当上太子妃的关系?
可惜啊,这个太子妃命不久矣,按照魏长平给她说的,那怕她就是顺利嫁过去,没几年也得照样玩完。
所以她已经不羡慕了,只是想起来时还有些意难平。
“我这里倒是没事,你派人去其他姑娘院里说一声,让他们别往前院走动。”关太冲可不是一般人,若是冲撞了,打一顿都是轻的。
那天关太冲不知道跟魏长平说了什么,关太冲离开时只怒气冲冲的瞪了魏照君半天,就气鼓鼓的丢下句“我两天后过来接你”,就离开了。
关忆深还以为要跟着一起走的,关忆深却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
“这两天你就待在魏府,要是做错了事,爹给你撑腰,若是看上谁爹给你抢过来,就跟在自个家一样,等过两天爹带你去山上泡温泉。”
关忆深有点紧张,他这辈子几乎没怎么出过关家大门,突然就要在魏府住下了,还是让他觉得别扭。
他委婉表达了自己在这里魏照君会不开心的想法,但是关太冲意外的冷硬。
“单独留你母亲在这里,我还不放心呢,那魏长平可是难缠的很,你在这里,他多少会顾忌些。”
关太冲说着拦着关忆深的肩膀笑起来,“上次叫你表哥的那个丫头也在这里,但是那人脾气臭,性子倔,还一肚子的坏心眼儿,你见着他得离的远一些,不过我听说这魏府嫡小姐生的美艳非常,脾气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大家闺秀,你若喜欢,爹给你弄来当媳妇。”
关太冲转头凶巴巴道,“照顾好儿子,他若是少了一丝头发,你知道结果的。”
魏照君撇了这个方向一眼,她的眼底甚至没有映出这两人的痕迹,她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但关太冲却以为得到了回应一样,大步离开了。
而关太冲一走,眼前掩着的房门从内而外被人推开。
魏长平穿着天青色衣衫,像风雪里的一杆青竹。
魏照君那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就好似突然映出了一抹光亮,连着整个人都柔顺了很多。
“长平。”
关忆深听见她用这辈子都没有听过的声音,喊着他名义上舅舅的名字,乳燕投林般跑了几步,紧紧的抱住了魏长平。
“长平,我回来了。”
魏照君在魏长平的怀里泣不成声,魏长平小心的拍着她的后背,温声软语的安慰,“姐,你回家了。”
魏照君闻言哭的更大声了,关忆深坐在轮椅上,突然很想逃离这个地方。
这挤迫压抑让他像没穿衣裳一样,格格不入的地方。
“父亲?”
不夜城有新剧排练,魏如烟本想给父亲说一声就离开的,谁知刚一露面就见到这种场景。
他的父亲宛若恋人一样紧紧的抱着另一个女人,那是她从不曾在他身上见过的温柔小意。
魏府都说她的姨娘虽然没有身份,但是却是唯一一个让魏长平临幸的女人,这说明她姨娘是特别的,可是魏如烟知道,她不过是一次醉酒,凑巧生下来的。
父亲从不去她母亲的院子,对她也凉薄如水,甚至她一直觉得,父亲是知道魏如柳是怎么对待她母女的,只是选择了纵容。
他一直以为父亲就是这样,直到今天。
一个完全不同的魏长平,展现在她面前,会柔软了眉眼压低声音说话,会爱怜的抱住怀里的人,小心地给对方擦眼泪。
魏如烟如遭雷劈,还是身旁的关太冲先出声。
“这位姑娘,你能带我出去散一散步吗?”
魏如烟这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人,“公子是……”
“那是我的母亲和舅舅。”关忆深指指旁若无人的两人,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受任何影响的样子,“或许,我也应该称呼姑娘一声表妹。”
“原来是姑母来了,倒是我唐突了。”魏如烟走过来,推着关忆深出去,虽然知道两人是姐弟,让她心里刚才那股震惊押下去了很多,但是那种怪异感却一直都在她心头摇曳不去。
那是正常姐弟该有的姿态吗?
“母亲跟舅舅关系真好。”关忆深声音很轻,“我从没见过她那样笑。”
“我也是。”
魏如烟跟关忆深视线相交,震惊过后,两人终于相视一笑,“还不知道表哥的名字。”
“我叫关忆深,不知表妹……”
“湖上春色浓,氤氲如柳亦如烟。如柳是家姐的名字,我叫魏如烟。”
底下的关忆深又莫名的紧张起来,“我听别人提及,魏府有位太子妃,不知是哪位姐妹……”
“你是说魏朱?”魏如柳笑起,“她是二房的长女,原本一直住在陵阳,这次因为太子选妃才从陵阳过来。”
“她也住在这里吗?”
“当然……”不。
魏如烟急忙刹车,“她身体不好,平日里是不见客的。”不过如今姑母都露面了,这次应该也要出现吧。
不过,她现在好像还在不夜城。
必须得去给她说一声。
魏如烟想着对关忆深歉意一笑,“真是抱歉了表哥,我今日还有些旁的事要等着出门,我让管家过来陪你,你看可以吗?”
“表妹去忙吧,我在这里看会风景,等下自己回就行。”
魏如烟正想着怎么安排妥当,就听“砰”的一下声响从墙角传来。
然后某个身体不好,从不出门的人,拍着身上的土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