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三日的考试,皇帝只来了一天,就又继续回去处理他堆积如山的奏折。
魏朱就等在考场外不远的酒楼里,从这里的二楼看去,可以远远看到考场一角。
孔最在里面考了几天,魏朱就在外面等了几天,期间有太子派人送出来的消息。
只说一切都好,至于旁的并没有提及。
今天是第三天,魏朱照例在等,可是这天却还来了一人。
“在等人?”
周遗在魏朱对面坐下,能看的出他最近过的很好,身上的衣裳虽然还是清汤寡水的样子,只是料子都比以前华贵了不止一星半点。
衣裳的领口并没有掩紧,透出一截诱人的脖颈,趁着他那张本来就俊秀非常的脸,实在杀伤力颇大。
而最让人惊讶的是他的神色,原本的谦和恭谨虽然都还在,可是却多了些意气风发的自在。
就像角落里的花,终于能站在阳光下肆意生长了一样。
“啧。”魏朱端着杯子看了对面的周遗半响,“多日不见十一皇子,您真是越发容光焕发,倾国倾城。”
对于魏朱的调侃,周遗笑而不语,“若你是真心的,这句称赞我就收下了。”
“真,比黄金都真。”魏朱道,“我以前看你只觉得你像豆蔻少女,虽好看却少了些韵味,如今看你却像新婚少妇,美艳中透着成熟惑人,看来马上就能喝你的喜酒了。”
周遗的眼睛沉了一刹,不过不是因为魏朱把他比做女人,而是因为他想起了万贵妃。
万贵妃特别喜欢他妖娆妩媚的样子,他也常常扮作那样逗她开心,他今日出门时已经穿回平常的衣裳,可没想到还是被魏朱察觉出来。
其实被人看出来也没什么,只是这人是魏朱,就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想什么哪。”
魏朱手上的瓷勺敲了敲对面的碗沿。
周遗回神,就见面前摆着碗肉羹,而桌上已经铺陈开了四五个菜。
“你来的巧,我正打算吃饭哪,就给你添了一碗。”
周遗看着那碗微微愣神,而对面的人却不跟他客气,已经呼啦啦吃起来了。
周遗来前是用过饭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再吃些。
“这肉羹味道不错。”
对面的人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你有多久没去过不夜城了,那一楼的青云居鲁、川、粤、苏、浙、闽、湘、徽八大菜系齐聚,那道不比这地方的菜好吃。”
“可我看你吃到倒很开心。”周遗意有所指,魏朱吃饭那是出了名的快,就这一会,桌上的菜色已经下了一半。
魏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要不是对面还坐着个你,这会大约是空了的。”
周遗不知怎的心情好了起来,“我吃的不多,你若没饱,还请随意。”
“不吃了,不吃了。”魏朱放下筷子,他们两人坐的虽然是僻静地,可是不说周遗这妖孽男,穿着男装的她容貌却也不俗,两人坐在桌前交谈的样子可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周遗还以为魏朱是被这些人看的,“要不要换个地方?”
“换哪?”魏朱道,“孔最等会就出来了,到时我们就该回了。”
翠娘已经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就等着回去给考试的两人回去补补哪。
周遗搅着碗里的肉羹,吃不下了。
“我还以为你在等太子。”周遗垂着眼笑,“你现在可是他的太子妃哪。”
“谁说太子妃就一定要等太子,我是太子妃,也没见你叫我嫂子呀。”
对面的周遗笑起来,“大概是以前认识你比他早,很难将你跟太子妃联系起来,说起来若是没有那道赐婚的圣旨,我们现在大概还在陵阳,这个时节应该在外踏青吧,我记得你们府上有位姑娘纸鸢放的很好。”
魏朱心道,若是没有那道圣旨,你现在估计已经不知道成为我那个妹夫了。
不过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你永远都不知道发生什么。
“人出来了。”
周遗只来得及听到这句话,等他再抬头时已经看着那身形奔着从考场出来的某人跑过去了。
汇集而来的考生那么多,蚂蚁一样从考场里出来,可是魏朱却好像一眼就能看到站着的那人。
他原本正在跟旁边的人说话,魏朱窜到她身后,按着他的肩膀一把窜到他背上。
被吓了一跳的孔最,就那么笑起来,他背着魏朱转了个圈,后者不知在他耳朵边说了什么,窘的他红了脸。
窗外的凉风吹涌进来,掠过周遗沉寂的眉眼。
犒劳考生辛苦的接风宴后,魏朱正打算拉孔最回房做一些羞羞的事,却见季归年拦住了她。
魏朱跟孔最说了句让他先去休息,转身跟季归年出去。
季归年说的是他和孔最在考场上发现的那群格格不入的考生。
魏朱听完没吭声,而是把他们出发考试之后,发生的那些事给季归年说了一通。
末了,魏朱问,“你怎么看?”
季归年显示一愣,他没想到在他们走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更没有想到能在考场见到皇帝,竟然也有一部分魏朱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我们发现的那群人很有可能是贵妃,又或者其他想要太子摔跟头的其他人,特意安排的?”
魏朱惊叹于季归年的敏锐,但是光有敏锐,是成不了权臣的。
魏朱道,“我只能告诉你,有人想拿太傅跟孔最的关系说事,至于你们发现的那群人,是用来做什么的,又是谁派来的,这种事需要你自己去查。”
魏朱看着楼下,今天刚考完试,不少人都选在今夜肆意挥洒多余的精力。
“人是不可能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衣食住行,接人待物,一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官场前路跌宕,不如就把这事当做一个试炼吧。”
“至于怎么查,查到后怎么办,这种事你自己斟酌着来。”
季归年点头,“我知道了。”
魏朱本来打算走的,又不放心的转过头来,“如果真查到什么惊世骇俗的玩意儿,你不妨去跟太子通个气,由他牵线搭桥,你能更容易积累官脉。再不济也能在他面前示个好,只是这些都只能在私底下进行,明面上你不可以有任何党系倾向。”
“这世上皇帝只信任一人,那就是自己人,你懂?”
这已经不是魏朱第一次郑而重之的跟他说这事,他自然明白其中厉害。
“我会小心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