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仙境里,成排的成衣铺子,盘靓条顺的高挑美人穿着各种各样精美的衣裳,带着配套的华丽首饰,在搭建起来的t台上走过。
唐宋元明清,各朝各代或清淡或华贵的风格,番邦异族或斑斓或粗犷的样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
衣服与首饰从来都不缺她的追捧者。
有人过去询问价格,却被告知一切衣裳首饰只在不夜城开业后才销售。
“那你们什么时候开业!”
领路的员工笑而不语,只说快了。
而另一边的旋转木马,毛线海洋球,摇来晃去的海盗船,还有套着巨大兔子人偶的员工憨态可掬的在路上走过。
所有的一切都在引诱着这群十多岁的孩子,看到这个简直想扑上去好不好,可是却被告知,尚未开业,禁止游玩。
这就导致了,人行玩偶后面跟了一堆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小姐还有熊孩子。
各色棉花糖冰激凌奶茶也全在柜台后的台子上摆好,滋滋作响的炸鸡在热油里来回翻滚散发着香甜诱人的气息。
刚吃过不少点心蛋糕的人,闻着这味又饿了。
不过炸归炸,做归做,但是因为不夜城还没开业,所以概不售卖。
“所以说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开业!”
这几乎成了游仙境里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而比起这个,棋牌阁里的男人们问的最多的,则是这个怎么玩。
“这是牌九,这是麻将,这是扑克牌,这是棋盘,什么,您知道下棋啊,那您知道斗地主怎么玩吗?那哈梭,十一点,小猫钓鱼?”
“都不会也没关系,我们这里每桌都配备陪玩荷官,他们可以手把手的教你们”
被介绍了一通的男人们一阵手痒,然后又被告知,不夜城未来业前一切牌局暂不开局。
逛了一大圈,一大群有钱没处花的人,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
“太子,老臣对您对陛下那是忠心耿耿。求您了,您就告诉老臣这里什么开业吧。”
太子眼看着他的二品大员急得快哭出来了,“老臣的女儿,夫人还有八岁儿子,都快把老臣逼疯了,您就可怜可怜我给我个回话,可别再让他们催我了。”
太子透过二品大员佝偻的身影,看见了那后面满心期待的一大家子,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不敢以下犯上,所以只用眼睛无声的,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太子哭笑不得,这些人是不是忘了,他们还在参加他的宴会。
“太子妃?”
周耀下意识的去找魏朱,却见魏朱举着鸡尾酒对她摇摇举杯,张着口型对着他说了“保重”两个字。
“这一切都是你准备的?”楚佛捏着刚做得鸡米花沾着甜辣酱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
“确实有新意的很,比我强。”
他说这话时略略自嘲,但是魏朱知道他并不是真心,毕竟楚佛能走到今天的地位,绝对不是资质平庸。
“是你父亲让你过来打探的吧,楚表哥。”
“你说的对。”楚佛不用回头,都知道楚通天此时正在暗处看着他。
他从没想到有一天要主动过来求教魏家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庶女。
可是世事无常,谁让她现在是太子妃。
甚至就连这样的场合,都是太子看在她的面子上,才让他们过来。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舅甥罢了。
“能告诉我这里的主人是谁吗?”楚佛打算直接一点,“我曾猜测说是太子,但是父亲说不是。这人太神秘了,悄无声息的就弄了这么大的一间店,你知道的,这里以前很……”楚佛仔细找了个词,“萧条。”
若不是因为这样,当初资金周转不开时也不会率先把这里卖出去。
魏朱轻轻抿了一口,短时间内她做不出那么多口味复杂的酒,手上的鸡尾酒说是鸡尾酒更像是被她投机取巧加了各种颜色和蜜糖调制的软饮,虽然整体口感偏甜,但是能在这个时代喝上一口这个已经能算得上是享受。
她一直没说话,也没看楚佛,就好像这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等着楚佛觉得自讨没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听到那人突然开口。
“告诉他,别试图去招惹这店后面的人,否则她能让你楚家资金周转不开一次,也能顺手灭了楚家。”
魏朱拎着酒杯看向楼上,她似乎心情极好,甚至还罕见的拍了拍楚佛的肩。
“这是忠告,我只说一次。”
人群中正热闹,就见穿着鹅黄上衣,海蓝下摆的如意和双喜捧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下来。
这一变故,引得所有人纷纷侧目,魏朱放下了杯子笑着拍了拍手,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
“刚才有很多人问我,问这不夜城什么时候开业,可是我回答不上来,因为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只能去求助太子,让他帮我去问问,毕竟他跟这酒楼里的东家是至交好友。”
有目光看向太子,太子谦逊点头,心里一阵冷笑:找至交好友问开业时间?你接着扯!
心领神会的魏朱继续扯,“可是这不夜城的东家不同意啊。说这不夜城原本就是自己建来打发时间的,为着这场宴会才特意提前准备,仓促之间就已经够丢脸了,怎么还能开业。”
众人脸上一阵遗憾,看这样子是开不了了,这好衣裳好首饰,怕是一个都带不回去了。
呜呜呜,好心酸。
不过正因为这样才对这不夜城的东家越发关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只为了打发时间,就建出这么大的阵仗!
魏朱遗憾道,“我好说歹说了半天,对方都没松口,最后还是太子出面,才让对方松口决定开业,而时间就定在……”
魏朱卖了个小关子,而后拉着声音高兴道,“就在今夜!”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从这群平日克制十足的人嘴里冒出,已经有几人掏出银子准备跑去购物。
道道光柱明亮如金打向三楼的楼梯口,垂落的纱幔被人升起一半,那红色的衣角,紧贴着小腿的黑色长靴,从长梯上步步而下。
白狐裘丰盈的皮毛将他小半张脸都掩藏着,只露出一小节圆润的下巴。
那垂落在肩头的长发,被端正戴着的金冠规矩的约束着,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傲慢的半大少年,可是当那金冠下扬起的狭长眉峰显露出来。那少年的青涩却像剑上飞雪被抖落殆尽,露出凛冽寒光。
扬起一半的纱幔不知怎的落了下去,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玉做一般精致的伸出两根将纱幔扬起。
人山人海里那明亮的眼睛里却只倒映着一人的身影。
殷红紧抿的唇,终于在看到那个同样穿着红色衣裳的女人时,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