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大开,魏如柳穿着宝蓝色的裘衣,戴着同色抹额站于门口迎接,明亮的颜色让她本来就艳丽的容貌更添华贵。
魏府姑娘奉召入京,魏大人楚氏都不能陪同,而魏如柳这边母亲也已经亡故,所以迎接的,被迎接的,只有一群二八年华的姑娘。
原本刚下马车的人停住了,魏白魏粉为了今日回京一早就换上了崭新的衣裙,还有最为贵重的首饰,可是她们精心挑选搭配的衣裳,却在此刻让她们觉得庸俗不堪,自惭形愧。
陵阳魏府,与京城魏府第一个照面,魏粉就觉得自己矮了对方一截。
难以言喻的自卑感涌上心头,魏粉承受不住暗暗退了一步,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握上了魏白的衣袖。
“没事的。”魏白对着魏粉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去看魏如柳。
不看不知道,原来这魏如柳在轻轻瞥了她们一眼后,就将她们略过,径直注视前面的魏紫。
这个陵阳第一才女,曾经也是这个魏府里的独枝新秀,也是唯一一个能跟自己在这魏府争宠的人。
所以魏如柳最为在意的是她。
旁人一连坐了几天马车,大多身体疲乏,精神不佳,可是魏紫却看上去精神抖擞,皮肤白嫩,乌发云鬓,端庄如清冷雪莲,气质超绝。
魏朱的马车里,双喜情不自禁赞叹一声,“二小姐今天好生漂亮。”
魏朱赞同说,“这魏如柳也生的不错,两人旗鼓相当这下子有的好戏看了。”
“还请主子低头。”
如意打开带来的首饰匣子,从堆满了钗环的首饰匣子里挑出几支发钗要给魏朱簪上。
“之前不是都把发钗拿去融金子了吗?怎么这里还剩了这么多?”
“是主子差奴婢出去时,季归年让奴婢带回来的,说是上次忘了给你。”
匣子里放着的多是蝴蝶蚱蜢一类精巧有意思的虫草斗,如意挑的是两只绿蜻蜓。
“怪不得之前没见过。”双喜也靠过来,“这两只蝴蝶也好看,上面还镶嵌了红蓝宝,不如带这个吧。”
魏朱实在不忍心打击自己这两位贴心婢女,“你们真的不用如此,这魏如柳都不把魏紫放在眼里,对我能多看一眼,都是给脸了,所以,咱们不用花枝招展的下去比。”
甚至她压根就没打算下去。
双喜听着默默的咬住了袖子,“姑娘,您不是压根就没打算下车吧?”
“咳咳,我这不是大病未愈,沉疴缠身,来来,先把我的保命药丸来两颗,我说今天好像浑身不得劲,原来是没吃药。”
“……”
如意:“那只是去火清心丸,不是仙丹。”
“话不能这么说,心乃身体之源,我养心不就是养身,我这个情况可千万药不能停。”
马车里魏朱胡搅蛮缠,只想不下车,不露面,不掺和。
马车外那也是绵里带针,杀人无形。
“自从妹妹跟叔父去了陵阳那偏远地界,真是许久不见妹妹了,可恨父亲在大理寺军务繁忙,我又要忙着掌家,抽不得空去看妹妹,真是想煞我了。”
一见面,魏如柳就来了一个下马威,不过魏紫可不会被她压下去。
“谁说不是哪,自从大伯母去世,伯父就一心忙于大理寺,怕是把大理寺当第二个家了,妹妹这次回来,瞧着魏府比起以前来大不一样……”
魏紫叹了口气,“谁让姐姐虽然长我们一点,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闺阁小姐,这魏府该有一位新的女主人了。”
魏如柳双眸烈烈,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让他父亲续弦,魏府主母的位置是她母亲的,不论是谁都不能夺走!
“妹妹操心的事真多啊,竟然都管道大房里了,要我说,妹妹这嫡女却还不如你那庶长姐识大体。”
魏如柳直踩魏紫痛脚,她站在台阶上往魏紫身后张望,“怎么今日没见魏朱妹妹。该不是妹妹欺负她太过,吓得她不敢来了吧。”
魏朱会让自己吓得不敢来?
如果是以前的魏朱这的确可能,可是如果是现在……
魏紫笑笑,对着魏朱的马车一指。
“她就在那里,如柳姐姐若是真的想她,不妨就过去亲自看看吧。”
魏紫心头冷笑,最好魏如柳过去跟魏朱对上,这让她就能坐山观虎斗,到时候不论那一方出问题,赢的都是她。
魏如柳狐疑的看着魏紫,这人竟然这么好心给自己指出方向?
不过之前她话已经说出去了,她看了眼身边的婢女,示意对方过去。
一个庶女而已,还轮不到本家的嫡长女出面。
魏如柳的婢女还没有靠近,马车上就一左一右下来两个女人。
双喜如意一左一右分列马车两侧,然后对着魏如柳行了一礼。
双喜道,“大房大姑娘赎罪,最近天冷,我家姑娘沉珂复发身子娇软无力,刚刚才喝了药睡下了。”
如意接道,“我家主子之前说了,感谢大房大姑娘惦念记挂,等她能下床,立即过来拜见。”
两位婢女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除了紫、白、粉三位姑娘神色变化好似调色盘,剩下的人那是人人听着一个了然:
魏府二房庶长女已经病的下不了床了。
魏如柳眉头一颦,在她印象里魏朱身体确实一直不好,现在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过,就是病死了也没什么,反正她从来都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
魏如柳无所谓的摆摆手,“即是不舒服,那就先别下马车了,等有力气了再下来。”
嗑着瓜子翻阅小禁书的魏朱闲适的换了个姿势,她就知道大鱼在眼前的时候,没人能看到旁边的小虾米。
陵阳魏府的格局,是仿照京城魏府来的,所以在京城一样有个属于魏朱的珊瑚院。
马车驶进院子,双喜如意搀扶着弱不胜衣的魏朱,从那个里一步三咳的走出来。
院里的下人本来还想过来帮忙的,一见这个架势,又想到“病的不能下地”这种话,顿时畏惧瘟疫一样避开。
“奴婢就在院门外,有事请管吩咐。”下人们丢下一句客套话,就跑的跟兔子一样的下去了。
双喜也很是感慨,“真的是好久都没回来了,奴婢都快忘了自己在这里生活过。”
对这院子,魏朱了没有那么多的感情,但是面对熟悉这里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是啊。”
魏朱一时感慨,“你们两个快扶我在院子里走走,或许一呼吸到这熟悉的空气,我这病就好了哪。”
双喜已经不想吐槽了ㄟ(,)ㄏ,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唉,您到处逛逛,不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