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着实算不上漂亮精致的脸来,她的鬓角已见银丝,眼角深深刻着她的忧虑。
“皇后娘娘不坐镇后宫,来到府上所为何事?”
“本宫前几日病了一场,皇上为让本宫安心养病,断了本宫身边的消息,所以本宫今日才知道为太子选妃这事落到了太傅头上。”
皇后一时感慨,“真是难为你了,太傅。”
孔太傅而立之年,面俊心直,为言,当即回道不敢当。
“担圣上之忧,忠君爱国本就是如此,何来难为一说?”孔太傅说完场面话,这才说到正事。
“微臣不才,雪妃已死,看似简单,实则牵连不小,不知皇后娘娘心中可有属意的人家?”
“本宫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皇后道,“这些年,向往太子宫中塞人的人家不胜其数,本公司所以一一拒绝,是因为太子早已许下另外一桩亲事。”
孔太傅惊骇异常,“怎么没有听人说过?”
“因为那时候本宫还不是皇后,太子也不是太子,加上两人是指腹为婚,所以时间一长,本宫有些记不得了。”
皇后自己忙忘了事儿,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活到他这个身份,一句记不清,有时候又能挡去别人的千言万语。
“无事。”孔太傅强颜欢笑,只要能完美解决这件事情,他才不管皇后娘娘的脑子到底是好用还是不好用,“不知是哪家女儿能得皇后娘娘亲睐,甚至能够亲自许下婚事?”
“我看上的,自然是好的。”皇后娘娘的护甲划过桌面,带来一阵尖锐的声响。
“与太子当年指腹为婚的乃是魏大将军府上的孙女。”
魏老将军镇守边疆,身边孩子却是不少,至于这孙子孙女更是多的厉害。
“不知皇后娘娘当初选的是哪一房的孙女?”孔太傅皱眉道,“微臣怎么记得魏老将军长子门下只一个少爷?”
孔老太傅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自家儿子,“既然是早就订下的,那老臣就去宫中禀告皇上下旨赐婚了。”
“去吧。”皇后淡淡回到,时间太长,她也有些记不清是定的哪一个了,“不如圣上把魏家所有女儿都叫入宫中吧,到时候看那个乖巧懂事,就挑选那个。”
孔太傅只听说过选妃,却没听说过在一门里选妃。
还是孔老太傅高杆远瞩,“魏家远在北疆,一来一去恐会误了时间,不如皇后好好想想,当年指腹为婚时可还做过其他一些事?”
“本宫好像当年还给那人起了名字。”皇后皱眉,“好像是赐了“朱”为名。”
“魏朱?”孔太傅眉头紧锁,叫魏朱的她不怎么认识,但是他接到魏府有个才女好像是叫魏紫。
“皇后没有记错?”
皇后点头,“应该没有。”
“既然如此,那老臣就把这事报上去了。”
魏朱还在寺庙里养伤,却不知道一桩天大的喜(衰)事砸到了她的头上。
而她正嘴甜的哄着寺庙里的僧人给他搓麻绳。
“小师傅,你手艺真好呀,在麻绳又紧又结实,别说是捆东西就是捆野猪也挣不脱。”
僧人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施主夸奖了,不知施主要这麻绳干什么?”
“我有一种人正打算用着麻绳把他捆回来,百般欺凌虐待。”
见僧人惊慌,魏朱急忙改口,“开玩笑而已,这次我落下山崖是贵寺的僧人救了我,我打算用这麻绳去山下拉些菜送过来。”
魏朱笑笑,“总不能顿顿吃菠菜,你说是不是?”
“菠菜挺好吃的。”那僧人憨笑,“厨房掌勺的大师傅,做菜可香了,俺每顿都能吃三个大白馒头。”
“能吃好,能吃好。”魏朱千恩万谢的拿着绳子,看着帮助了别人,比她笑的还开心的僧人。
还是这深山野林的人好骗呦,若是孔最在这里,估计又问他用绳子做什么了。
魏朱刚一回头,就见孔最站在那里,盯着她手上一圈圈的麻绳。
“那拿这个做什么?”
“这个啊。”魏朱道,“这次不是寺庙里的人救了我吗,咱俩天天在庙里吃喝,总不好意思分文不给,我打算去山下用这绳子捆些白菜啥的送上来,这多多少少的都算一点心意嘛。”
孔最半信半疑,“菜贩子那里都是有绳子的,你拿着这个下山多沉。”
孔最伸手接过那些绳子,“我去寻个地方放起来,等会我跟你一块下去吧。”
“不用!”魏朱连忙阻止,“我这两天好不容易腿利索了不少,这样用来磨合的时候,多运动能让他更强劲,让我好得更快,这是住持方丈亲口说的,你那天不也在,都听着了。”
孔最完全想象不起来,原来方丈还说过这话。
“那不正好,你大病初愈,我陪你一块下去,正好我们两个都放心。”
魏朱心头苦的一比,“真不用啦,我自己能够搞定的。”
可是孔最却十分坚持。
没办法,下山准备作案的人数,由单人干净利落的作案,变成双人相互牵绊式作案。
“真不用我们这边出一人,去给你帮忙照看吗?”
魏朱满怀期待,把孔最这个拖油瓶甩掉,对面的菜贩子却没有领悟到魏朱独有的语言精髓。
“客人放心,这事我们常做,这次保证能把菜一个不落的送过去。”
成车的萝卜白菜被人装上牛车,魏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可以把孔最的牛车,在视线里渐行渐远。
孔最提着麻绳,静静的看着魏朱,“说吧,你拿绳子下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吗?”
魏朱笑的花枝乱颤,“我怎么可能做什么,不就是过来买菜。”
魏朱把绳子丢到地上,还划清界限似的踩了几脚。
“你这没用的,这么一点小事都搞不定,要你何用……”
魏朱也不知道说的是绳子多一点,还是自己多一些。
“行了行了。”孔最任由魏朱在他年前做戏。
“你现在腿脚好了,我是管不了你了。”孔最把绳子拍到魏朱手里,“走走走……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