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森从金澜堂的住所仓皇逃出,本以为之后必定会有追兵,紧随其后。可是他藏在园子的假山里,观察了半天也未见有人追来。就连门口的守卫都没任何异常反应。
他不禁有些奇怪,刚刚那张出现在房顶洞口的脸,虽然有些走形了,但是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那分明就是金澜堂的脸。
为何他明明看到自己了却没有派人追呢?
金泽森心中也隐隐有些庆幸,自己当时捂住了口鼻,周围还那么黑,应该没有被金澜堂认出来。
此时距离他们与夏阳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殷无此人的种种表现和说辞,着实让小光大跌眼镜。本以为他是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盘踞在金泽森身旁为虎作伥,和他狼狈为奸的无良蛊师。却没想到竟然是个品行端正,心地善良的仁医。
小光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说的话,至少是不会全信。
“现在那个金澜堂究竟是什么情况?”小光打探道。
“若不是这两年,我用尽各种方法阻止血阴蛊虫对他心脑的控制,他早就已经沦为血阴蛊虫没有自我意识,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捕食工具了!”殷无撇了撇嘴说道。
“你能解得了血阴蛊虫?”小光疑惑道,“我可听说这玩意儿的宿主从古至今没一人能存活下来的。”
殷无点了点头,蹙眉道:“确实,这蛊虫生性霸道。一般的治疗只能是延缓它对人神经的麻痹与控制。即便是缓解,也只能起个三年五载的效果。若遇上那蛊虫凶狠强健,而人本身虚弱多病的。即使再怎么保,也撑不过三年。”
小光抿了抿嘴,说道:“照你的意思,这金澜堂真没多久可活了?”
殷无摇了摇头,说道:“话虽这么说。不过他若想活还是有两条路可选的。”
“哪两条?”小光问道。
“在苗疆,我祖父母那一辈,有一个药师炼药成魔。后半生一直都在研究如何对付血阴蛊虫。实验了许多次都未能成功,最后为了找出原因,他请蛊师给自己种了血阴蛊虫。”
小光闻言,撇了撇嘴,嘟囔道:“为了医病,自己脑子得病了!”
殷无的脸一黑,忿忿不平地说道:“人这叫对学术的钻研!干一行爱一行,吃透一行!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各个都那么浮躁,不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一点儿苦头都吃不得!”
“哎,行行行。继续原来的话题!我妈都没这么唠叨过我!”小光摊了摊手说道。
“他给自己种了血阴蛊虫之后,身体开始慢慢发生变化。之后他便开始使用各种药材,然后再感受体内的蛊虫变化。无意间,他蛊毒发作之际,差点杀死了在一旁帮他做事的小徒弟。他内心对人血和皮肉的渴望,让他慢慢开始失去理智。最后,他凭借最后一丝理性,用尽全力将他的徒弟丢出门外,并让小徒弟把他自己反锁在了屋子里。小徒弟在门外听见他狂性大发,透过门缝看到屋里一片狼籍。他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儿,九窍开始往外冒血。慌乱之中,他只觉口干舌燥,抓住散落在地上的几瓶毒药胡乱地往嘴里灌。小徒弟躲在门外,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可是他脚下发软,根本不敢把门打开。慢慢地,屋里没了动静,药师喝了那几瓶毒药之后,就昏迷不醒了。他的小徒弟,慌忙打开门,进来一看。药师躺在地上,像睡着了一般,脸色红润,身体状态已如往常模样。”殷无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待药师醒来,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中毒,那几瓶毒药可是一滴就能杀死一个人的。他灌进去了好几瓶,竟然身体内外一点儿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这是以毒攻毒了?”小光猜测道。
“确实是如此,血阴蛊虫的毒性比那几味毒药还要毒上几分。所以,把那些毒药的药性抵消了。”殷无说道。
“这么说的话……只要找到一种比血阴蛊虫还要毒的毒物,这样不就可以把它的毒性抵消了吗?”小光灵机一动。
“聪明!”殷无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药师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吩咐自己的小徒弟,到处收集各种毒花,毒草,毒虫……”
小光一听,脸色煞白,张开手掌反复看了看。
“这一片都是一些草药,不是毒物。”殷无见他满脸惊骇之色便解释道。
小光这才松了一口气。
“药师本身最擅长的也就是炼药。于是他用找来的那些毒物,把自己炼成了浑身上下都是剧毒的人。”殷无说道。
“毒人?听说这种人是一种隐秘的杀人工具。他们身上流出的汗都有剧毒。”小光蹙眉道。
“是的,就这样药物的毒性与血阴蛊虫的毒性二者达到了一个平衡。那位药师最终活了下来,也没有变成活体僵尸。”
“也不可能那么完美吧,毒人的炼制过程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而且万一扛不住剧毒的反噬,就有可能一命呜呼了。毒人浑身上下都有毒,也无法与人亲近。”小光淡淡地说道。
“确实如此,但是对于将死之人来说这是活下来的一线希望。”殷无无奈地说道。
“那你现在就是在用这个方法帮金澜堂抑制蛊毒?”小光挑了挑眉说道。
“前两年我提出这个方法的,金澜堂并不同意。他对自己很有自信,觉得自己有那个毅力与蛊虫对抗!”殷无愤恨地说道。
“其实他是一直在背着你,用活人的鲜血皮肉满足体内的血阴蛊虫。”小光了然地说道。
“没错,血阴蛊虫一旦再次沾染人的鲜血就会越来越贪婪!人是无法与这种欲念对抗的。有一次夜里,我撞见了他在啃食人的尸体。就给他上了一管麻醉剂,之后他醒来,我就跟他说了。不是血肉就能满足那蛊虫。它会慢慢地控制他,让他沦为它捕食猎物的工具。这人最后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了,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即便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听了之后,想了几日,这才下定决心听从我的劝告,开始尝试当毒人。”殷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