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金泽森看着莫来,幽幽地说道,“三月三是打开阴阳鬼道入口的日子。”
莫来端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
“莫家的逢三大祭,或许与阴阳鬼道有关联。我在丰都呆了十多年,听当地人说,三月三是一年中阴阳鬼道里邪气最弱的一天。而每隔十年,在三月三那一日,阴阳鬼道的大门就会消失。”金泽森说道。
“消失?那岂不是不用九歌也能进去?”莫来蹙眉道。
“只见人进,却从未见人出来过。”金泽森沉声道,“若真的那么容易,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为着九歌命丧黄泉了!”
“其实九歌不只是钥匙那么简单,我这老太婆倒是听说过一个有趣的传言。”店家奶奶说道,“传说集齐九歌后,进入阴阳鬼道,就能号令众鬼。”
“号令众鬼……原来如此……所以,那个道士才能安然无恙地进浮生城,然后再安然无恙地出来。”莫来喃喃道。
“金澜堂在那里培养了一众暗卫,目的自然是为了进浮生城。十年前,他曾经派了一些人在三月三的时候进了阴阳鬼道。不过还没有走多远就惨叫连连,最后直到门关了也没有活着的人出来。今年的三月三,他又安排了人进去,不过结局都一样。所以,他现在想找九歌的心情越来越迫切。”金泽森说道。
“再晚几年,恐怕他有心,也没命了。”店家奶奶轻笑道。
“什么意思?”莫来问道。
“金澜堂的病,早已经药石无医了。他那么不计后果,用尽各种手段,到处寻找九歌,就是为了进浮生城,续自己的命。”店家奶奶喝了口茶说道。
金十二撇了撇嘴,说道:“真当这浮生城是万事亨通之地了。”
“就是有那么多的人觉得那里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店家奶奶轻笑道。
“后来呢?你是怎么被抓到的?”金十二问道。
“聚居在丰都的金家人都不是来自于金寨本家的,没人认识我,所以我能潜伏在那里。十年前我为了探查阴阳鬼道入口的秘密,便潜入了那里的金家大宅。在那里意外遇到了金寨的熟人,金澜堂手底下的一员大将金广田。他当时奉金澜堂之命前往丰都,监督入阴阳鬼道的行动。然后我就在逃跑的路上被包围了。他们抓到我之后,连夜赶路把我送回了金寨。金澜堂自然是各种逼问我景明的下落还有东皇太一的踪迹。说实话,东皇太一的下落我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他用尽了各种办法也问不出什么。”金泽森说道。
“他从你那里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所以就想用你的性命来要挟金景明出来。”莫来说道。
“没错,其实在他不再提审我,又不杀我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在牢里自杀过几回,可是都被发现救了回来,之后牢里的安保措施就加强了。我试着咬舌自尽,被发现之后,金澜堂从寨子里带来了我以前的熟人。当着我的面,把他杀了。他说,以后我自杀一次,他就会当着我的面,杀一个无辜的人。”金泽森说道。
金十二闻言,咬了咬嘴唇,愤恨不已。
“这个人太狠毒了!”瘦皮猴咬牙切齿地说道。
故事回到七年前。
金澜堂渐渐对金泽森失去了耐心,便想用最后一招逼迫金景明出来。
“金景明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十足的懦夫!跟他爹比起来,可差远了。”金澜堂看着堂下跪着的金泽森说道。
金泽森垂着眼睛,一言不发。
“若是金景明再不出现,再过七日,就是你的死期。”金澜堂厉声道。
处死金泽森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金寨,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处刑的通告,一时间抓住十多年前大难幕后黑手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阿娟紧紧地握着手里的信,红着眼眶问道:“大少爷,您真的要去金寨换人吗?”
金景明笑着说道:“阿森,已经在里面替我受了那么久的苦了。所有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妥当。桃灼先生,也说了,我的死期不远了。这都是命啊!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金泽森见到金景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俩像幼时一样,坐在河堤边。
“这里好像还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金景明笑着说道。
“是啊,都没有变。”金泽森眼眶泛红,微微仰着脸,才没让眼泪流出来。
“你也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倒是我,变老了,变丑了。”金景明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说道。
“没有,你还跟以前一样,没有变!”金泽森捡起河边的小石子,丢到了水里,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阿森……我……”
“你跑吧!跑得越远越好!没有人跟着我,你快走吧!”金泽森把他拉起来,用力推了他两下。
“阿森,你听我说……”金景明抓住他的手腕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不想听!”金泽森挣脱他的手,低着头,堵住了耳朵。
“阿森……”金景明紧皱着眉头,哀伤地看着他。
“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你死……”金泽森垂下手,泪如雨下,无力地说道。
金景明见他这般模样,也红了眼眶,上前拥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本来这十多年就是我多活的,已经足够了!大厦倾颓的那一天,一定会来到的。阿森,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金景明说罢,递给他一封信,接着说道:“你把这封信交给金澜堂,我死之后,你用这把砍刀把我头颅带回金寨。就说,你替父报仇了。”
“他们怎么可能会信呢?”
“与我有关系的,只有你还有阿娟了。找不到东皇太一,他不会轻易杀了你们的。”金景明说道。
“我们就不能想想别的方法吗?”金泽森抽噎道。
“我……已……已经……做了选择了。”金景明说着,脸色煞白,晃晃悠悠地。
“景明!”金泽森慌忙上前接住他,只见他嘴角流出了鲜血,已是毒入心脉之状。
“你……”金泽森泪如泉涌。
“来生……我们再……做兄弟吧!”金景明笑着,没了气息。